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进来的人竟然是容竞凡,他看着她提着灯笼打开了门,原本的计划一下子就抛在了脑后,她可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知道,她一定认出了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问他的身份,不仅装作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对他的事也无动于衷。
容竞凡走到周思言身边蹲下,灯笼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她才看到他脸上有血,头发也是湿的。
她没有说什么,把灯笼放下后就去解他身上的绳子,却发现绳子根本就没打结,她立马反应过来,周思言早就挣脱开了这绳子,不过是听到有人来才假装仍被绳子捆着。
周思言看不到她脸上惊讶的样子,心中更是疑惑,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扯开绳子,一把掐住容竞凡的脖子,问出了他这些日子来的疑惑:“你为什么看到我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我是男子了对吧?”
他的力气不算大,容竞凡也完全可以挣脱开他,可是她现在有别的想法,她想借此机会斩断她和周思言的联系,以后再也不见面,所以她假装对他没有威胁,既不挣扎也不掰开他的手,而是好言劝他离开这里,离开书院,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骗他说:“我不知道你是男子,也并非完全不惊讶你的一切,只是不愿让人看出心事,念在你和我同窗之情的份上,我是来放你走的。我知道你今天去那里只是为了偷走你的卖身契,你的卖身契我也带过来了,待会儿你就拿着卖身契离开这里吧,我不会追究的,如果你没有盘缠的话,我可以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灯笼的光不够亮,周思言总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对于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你在骗我!”
他的语气很肯定,当然容竞凡也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在说谎,她很冷淡地回道:“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现在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真的不走吗?”
容竞凡确认鬼鬼祟祟进那屋偷东西的人是周思言之后,她便起了好奇心周思言去那里找的会是什么,她知道像周思言这种高傲的人,是不屑于盗窃钱财的,所以她去了那个房间,看看周思言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当她看到一叠叠卖身契后,她立马明白了原因。这个发现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理所当然。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放他离开,因为昨晚那个梦的缘故,她不想再跟周思言有什么瓜葛,只希望离他越远越好。所以她拿了他的卖身契,找到关他的柴房,想要劝他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连给他的盘缠她都准备好了,她觉得周思言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没想到周思言对她的兴趣比对离开的兴趣要更大。
周思言当然要离开这里,但这件事是他的心结,如果他不问明白就离开,他一定放不下的。
从见到容竞凡的第一面开始,他就觉得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像是认识他,明明他们从未见过面,但是她对他却有一种了然一切的感觉。
有时候她真让他觉得害怕,为什么她像是看穿了他一样,为什么她跟传闻中嚣张跋扈的容大小姐不一样,为什么那天沈夫女要欺辱他的时候她会及时出现,为什么她要帮他?容竞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到底知道他多少东西,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早就知道他是男子了,但是她就是不肯承认,周思言怎么也想不明白关于她的一切事情,这世间的事都是有章法可依循的,可是她这个人简直毫无章法可循。
“你对所有人都一样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有很多想问她的,但是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一句。在这个让他失望的世界里,他得到过她的善意,而且她的善意是无条件的,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可是他又希望这样的善意是只给他一个人的,他希望自己是特殊的。
容竞凡不知道他在这里磨蹭什么,让他走都不走,还在这里问东问西,但她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那自然是不一样的,我怎么可能对每一个人都一样呢?”
听到这个回答,他心里有些许开心,也许他对她是特殊的,接着他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然而容竞凡的回答泼了他一盆冷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只帮过你一个人,我也根本就不在意你的事,只是我天生爱管闲事而已。”
周思言是不信的,她如果不在意他,为什么要替他做这些事?世上那么多闲事可以管,她却偏偏要管他的闲事,她分明在狡辩。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她不想让别人看穿她的心事,她定然也不愿意让他知晓她在想些什么,所以才说出这些话来。
言语可以违心,但行动是不会骗人的!
他将脸贴近她的脸,去看她的眼睛,她分明有所躲闪,根本就是在骗人,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让她承认,只好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再问下去又有什么用呢?他终于放弃追根问底了,他拿走了他的卖身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忽然觉得她说得对,他就是自作多情,别人随便施舍一点泛滥的爱意给他,他就当做珍宝,以为这就是真情了。
沈夫女骗了他,容竞凡也骗了他,就连亲爹也抛弃了他,他还能相信谁,又能去哪里呢?他走在无人的大街上,身上湿哒哒冷冰冰的,脸上被刀划破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天地这么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真是可笑!
等周思言走了有一会儿了,容竞凡才记起来她还没有把他的那块玉还给他,算了,人都走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她自以为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以后就不用担心和反派的纠葛了,哪里想到,周思言会去而复返。
周思言本来打算随便找个角落呆到天亮,等城门开了就出城,忽然想起娘亲去世前留给他的唯一信物,那块玉,现在在容竞凡的手里,所以他又偷偷潜回了容府。
虽然他在容府只做了一天下人,管家只是带他在容府转了一圈,简单地告诉了他哪里是哪里,但是他已经记住了所有房间的位置。容府再大,也难不住他。
在容竞凡门口守夜的几个人已经抵不过睡意开始打瞌睡了,在她们闭眼睛的时候,他很快地溜进了容竞凡的房间。她的房间很大,从进门到她的床要走两个隔间。原本他只是打算拿回自己的玉吊坠就走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