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言带着容竞凡逃离了越陵的边境后,马蹄便慢下来了。马儿跑那么久,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他们便暂且停下来休息。
马儿要歇息,人也要喘气。
疲惫的马儿在草地上吃草,风儿阵阵吹过,拂动柔软的草尖,也吹过两人的脚踝。
他们并肩走在草地上,此刻,前无行人,后无来者,仿佛这个温柔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容竞凡停下脚步,主动去牵周思言的手,她盯着他那张结痂的脸,划过他脸上的刀子像是在割她的心一般让她难受。
她主动抱住周思言,右手抚上他的脸颊,关切的问他:“很疼吧?”
对周思言来说,容竞凡的一个拥抱就能让他脸红,因为她是他的心上人,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就足以让他心动,更何况是她的亲近呢。
“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你总是独自闷声抗着,在我面前也不肯说实话,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的。”
容竞凡知道他的性子,他吃了那么多苦,以至于对身体上的创伤习以为常了,于他而言,最难忍受的不是身体上的苦楚,而是精神上的痛苦。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周思言,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周思言心底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叫我周郎。”
他如今是她的情人了,她怎么还称呼他的名字呢,之前不是都叫他周郎了嘛,为何现在又改口叫名字了,这样的称呼,让他觉得她离他远了一些。
“好,周郎!”
容竞凡拖长了尾音去叫他,他才满意的笑出来,“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容竞凡搭住周思言的肩膀告诉他:“周郎,以后在我面前,你可以放松些,你总是紧绷着一根弦,很累的。”
“我习惯了。”周思言对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她:“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为什么是那种眼神呢?”
“什么眼神?”
容竞凡已经不记得了,说起初见,她只记得,她初到书院,就见到他突兀的坐在一众贵气的学女之中,身上带着少年特有的纯洁,干净又脆弱,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她想了想,告诉周思言:“我只记得你那时候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现在也是。”
少年容易害羞,却也狠厉,时过境迁,他早已丢失了那份纯洁,人也变得坚强了许多,只是在她面前,还是会袒露出天真的心性来。
周思言盯着她的眼睛,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的身上依旧有那种超脱俗世的气质,不过从原来悲悯的俯视变成了爱意,她不再俯视他,而是像现在这样与他平等的站在一片土地上,她爱他。
被她爱着,让他也有了底气,他向她袒露了多年的心事,“你刚见到我的时候,像是看穿了我一样,那时候,你的眼神让我脊背发凉,我不能明白,为什么你那时候会那样看我。”
被他一提醒,容竞凡终于记起来那时候的情景,他说得对,她那时候的确以为自己看穿了他,她以为她知道他的一生,了解他的性格,清楚他的命运,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人的复杂程度是只言片语描述不了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把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把这个世界当作一个游戏,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漠视其他人的命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一个局外人,她需要对自己负责,也要清醒的认识到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每一处剧情都是命运的变动,她的行为会影响很多人。
还有那些所谓的反派,在以前,她作为一个读者的时候,十分厌恶小说中破坏主角幸福的角色,因为在书中的描写,反派总是又蠢又坏。可是如果只关注反派一人,看到塑造他性格的一生,对他有所了解,便会对他生出几分怜悯来,毕竟没人以为自己是反派,而且在别人的生活里,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反派。
有些可笑的是,很多作品中的反派吃苦耐劳,积极向上,不惧困苦,这些优秀品质,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
在这里,她终于学会了不再孤立片面的去看一个人。
她向他坦白,“周郎,其实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晓你的身份了。”
周思言有些惊讶,却觉得本该如此,“果然如此,我总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似的,行为处事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容竞凡欲言又止,她觉得,再亲昵的两个人,也得留着一些秘密,若是太坦白了,反而伤了情分。
周思言也不再追问她,他想若是她愿意说,自然会告诉他的,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不追问,容竞凡却反问他:“周郎,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周思言摇了摇头,“不管从前如何,现在你是我的了。”
他情深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分明是在等她吻他,她也很自然的轻触了一下他的唇,很快又松开,“周郎。”
“嗯?”
“周郎。”
“嗯。”
“周郎,周郎,周郎……”
她的心里无比满足,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就想这样单纯的一遍又一遍的叫他,而每一声,都能得到回应。
他们手牵着手在草地上漫步,一会儿看看云,一会儿谈谈天,好不自在。
几天之后,他们回到了圣阴的安阳城。
让容竞凡意外的是,圣阴已经换了一个主人,而容家早已不在了。
她带着周思言要回家见娘和爹,没想到容府已经变了一个模样,门口的匾额没了,里面的人也都换了一副面孔。
小厮问她:“你找谁?”
容竞凡心中有些慌张,担心家人出事,问她:“以前这里不是容家吗?”
小厮立马变了一副模样,左右查探情况,小声说道:“你不是圣阴人吗?原来这家的主子现在已经是皇上了。”
容竞凡大惊失色,“什么?”
那小厮不肯多说,将门关上,容竞凡上前阻止,手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