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岚右手伸出在前面一抓,周围空间隐隐震动直到出现网状裂痕。幻象破去,露出左侧一条破碎的石砖小道。尽头有着一座勉强算得上完好的白墙青瓦房,斑驳的红木门上挂着一把门锁。
祝阮菱毫不犹豫高抬起腿踹在门中央,门重重向两边打开撞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巨大声响。
院子不大,一颗槐树下摆着一张是桌椅,桌前坐着一个男人。
先前在私房菜馆的三人站在一旁,见这几个特控部的人破开幻象后也只是冷笑,面上不见半点要被抓的恐惧。
祝阮菱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耗子不怕猫,真稀罕!”
顾兆有些警惕,手上的佛印转向灯似的一亮一亮。
出于直觉,他没有把注意力分给站在一边的三人,而是牢牢盯着坐在桌前的男人。在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好似草率靠近捕猎者的食草动物,他从皮下就开始控制不住战栗。
顾兆修习佛法心性清明,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
那陌生男人模样看上去很年轻,穿着深色立领衬衫,长眉入鬓,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垂在桌面边缘的手骨节分明,不紧不慢地捻动一串白玉手持。含情桃花眼弯挑,天生笑唇让他看上去更多是贵气,削弱了几分深刻眉眼带来的倨傲。
对方稳稳坐在石桌边,视线一错不错朝着他们看过来,或者说——
顾兆一顿,视线顺着这个男人的目光移向尹青岚。
这人在看着尹青岚。
尹青岚站在他与祝阮菱之间,耳畔发丝垂下,双眼似乎睁圆了些。
实际上,在与男人视线堪堪撞上的瞬间,巨大的惊讶感震得尹青岚一愣。
随后她的心脏开始不可控制地鼓噪,浑身血液呼啸倒流,手脚发麻。周围的环境仿佛开始变换,鼻端再次弥漫起多年前烧灼山林的焦味和鬼道入口滔天的腐朽死气。
一只缠着十八子白玉手持的大手牢牢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横亘在她腰侧,宛若钢铁浇筑般带着她在半空中往后倒去。
耳畔风声呼啸,她直坠万丈深渊。白净柔软的耳垂一片滚烫,被毫不犹豫合拢的尖锐牙齿咬得滴血般烧灼。
她眼皮一跳,猛然回过神。
……怎么会是他?
男人紧紧盯着尹青岚,面上表情像是像笑又被牵扯住,英俊好看的面孔微微扭曲,显得有些怪异。
尹青岚侧过脸,轻声问祝阮菱:“部里的人快来了?”
祝阮菱很敏锐,立刻察觉出尹顾问和前面桌子边陌生男人好像认识。只是如今院子里氛围古怪,所以这相识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相识。
这男人怕不是以前尹顾问降妖除魔时结下的死对头,此番过来寻仇。
她一下子警惕起来,听到尹青岚的话后谨慎地点头:“快到了。”
“好。”尹青岚颔首:“那你们现在出去,开车与他们汇合。”
“好……啊?”
尹青岚说的话一字不落被段玦听到耳中。他唇边弧度扩大,有些想笑,难耐地松开按着石桌的左手,在坚硬桌面上留下五道深深印记。
对面,鹰钩鼻男人完全没意识到场上气氛的诡异,冷笑着看着在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控部人。他显然把坐在石桌前的年轻男人当做某种强大不可摧毁的仪仗,毕恭毕敬弯下腰,对着男人说道:“就是中间那个女的。”
段玦应一下,漫声反问道:“就是她?”
“对对对!”鹰钩鼻男人连连点头。
站在他右手的矮个子男人听着对话却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他偷偷抬眼去看坐在石桌前的那位,见段玦面色似乎如常这才放下心来,觉得是自己被段玦残忍的手段吓怕了疑神疑鬼。
哪想到下一刻,
“啊——!”
鹰钩鼻男人的话戛然而止,痛苦凄厉的嚎叫声在院子里响起,血肉碎裂的痛楚叫三人呲目欲裂。
极致的痛苦来临时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昧痛呼,口边源源不断溢出粘稠鲜血。撕裂的痛处从灵魂深处爆炸开来,一个接一个在地上蜷缩成虾米。
强横浓厚的阴煞之气沉默阴冷,难掩暴虐血腥,在这片天地间肆无忌惮蔓延开。
段玦抬起右手,十八子白玉手持从手腕上缠绕一圈,松松垂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中慢慢握紧。当初顺手种下的咒术被阴气牵引,细密尖刺在扎入一旁三人的心脏,成了最难熬的折磨。
他对三人惨状视若无睹,站起来迈开长腿跨过他们,一步步朝着前走去。掌心随意翻覆,十根由阴气化为细针穿透三人的魂魄,硬生生把其扯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