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收拢，肖然看着屏幕里的她。
方一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穿的就是那天他建议的那身衣服。
他望着她整齐的衣领，回忆起方一早上出门前的场景。
肖然十指纷飞，调出一段监控视频。
是的，他们在家里的玄关、客厅和书房安装了监控。
这是肖然提议的。他说，家里这么多设备，很贵的，还是装监控比较安心，万一呢？
方一很宝贝她的设备，二话不说就买了几个顶配的摄像头，迅速装上了。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得逞了。
每天夜里，方一沉睡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房间，在电脑上调出当天的监控视频，剪辑出他们相处的分分秒秒，然后把剪辑好的视频放在专门的文件夹。
日日如此，从不厌倦。
这是专属于他和她的记忆。
他只能凭着这些证明自己存在过，证明他与她之间的羁绊。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人类社会肯定会被叫做变态，或者痴汉。可是他本来就不是人，凭什么要遵守他们的规则呢？
不伤害方一，是他的行事原则。除此之外，他向来随心所欲。
摄像头的质量很好，早晨在玄关的画面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肖然送方一出门，趁她穿鞋的功夫，他再次检查昨晚替她准备好的手袋，确认没有东西遗漏。
他沉溺在幻想中，扮演人类古代送丈夫上阵的贤惠妻子，仔细地为方一准备好需要的物资。
第一次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言，方一心中忐忑，抿着唇，表情格外冷淡。穿好鞋，接过肖然递过来的手袋，她准备出门。
转身的时候，突然被他拦住，“一一，等一下？”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他，他往前一步来到她身前，手抚上她的衬衫领口。
他的气息靠近，方一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身体没有后退，“怎么了？”
肖然脸上是温和的笑意，“领口卷进去了。”他低下头，两人靠得很近，“我帮你理一下。”
他仔细地把卷进衣服里的领子抽出来，再折叠好，动作小心轻柔，没有触及她的肌肤分毫。
她看不到的角度，他的动作却放浪，趁她不注意，极其轻快地，蜻蜓点水般地轻吻她头顶翘起的几缕发丝。
他眼里爆发出与轻柔动作不符的狂热与满足。
方一安静地站着，信任地随他动作，从他的角度看，她似乎正被他拢在怀里。
“好了吗？”他整理的时间太久，她小声提醒。
他收回手，后退几步，装模作样端详了几秒，“嗯，都放好了。”
得到他的肯定，方一放心地出门了，她没看到，转身后肖然瞬间暗下来的神色。
他很清楚方一对于他的意义。
有时候觉得，像她那样丢三落四迷迷糊糊，许多事情都由他来决定，没有他，她会不会过得没现在那么好？
可更多时候，他清楚自己能做的，普通的保姆或者友人也能做到，他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地以真正的身份和她一起出现在他人面前。
自卑又自亢。
他只能冷静又疯狂地从日常中，从她需要他做的点点滴滴中，搜集他对于她的价值。
今天也是如此。
她穿着他挑的衣服，他整理的衣服出去，也算他为方一做的事了吧？
他自怜地想。
黄昏时分，夜幕将降未降，房间被晦暗填满，电脑屏幕冷冷地泛着屋内最后的几缕光。
方一不在家，没有开灯的必要，他想，她属于光，而他属于暗。
他渴求她。
忽然，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他迫不及待地按下接听，因为，只有方一才会给他打电话。
她周围有些嘈杂，让她的话有些模糊不清，他仔细去听。
“自然，今晚实验室有庆功宴，我实在走不开，晚上回家会晚些。”
“好，你照顾好自己，玩得开心。”他努力掩饰失落，若无其事地、正常地回应。
“嗯！”她语气变化不大，但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她比平时兴奋了不少。
肖然还想交待些什么，她却一下打断了，“有人来找我了，先不聊咯。拜～”
不等他回复，她挂断了电话，结束之前，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在和谁打电话？”
肖然没听到方一的回复，心中似有猫挠——他想知道，她怎么向外人介绍他。
但终究是没办法知晓。
以后，以后会有机会吗？
他不知道。
肖然又开始自怨自艾。
他昨天在网上买了不少她爱吃的菜，原本计划着，在她领完奖后，可以煮些她爱吃的食物和她一起庆祝，分享她的快乐。
没想到，她压根就不回来。
她今天应该很受欢迎，也许会有很多优质的男士簇拥她，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
一想到她会被别的男人拥入怀，他的理智几乎丧失，甚至想让她就呆在他们的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谁都不要见。
他想独占她。
这一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他躺倒在床上，奋力和它斗争。
想想，想想你在方一面前的形象。
冷静，冷静。
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