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执起折扇语调一转,“既然最后的画是如鸢兄解开,那在下替此谜面单独设下的彩头自然也归如鸢兄你。”
如鸢一听眼睛都亮了,比起那各值千金的凤簪跟玉佩,不知这单独设置的彩头又是什么好物件。
含笑间,赵庭芝用折扇敲了敲桌案,“解此画者,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除赵家产业及有违律法者,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
一字一句随折扇敲在桌案上一般,掷地有声。
随意同他提个要求?如鸢不想天下还有这等好事,正思索着,却闻昆玦一声哂笑,冷峻眉目亦不屑地扫过赵庭芝面庞。
赵庭芝是个温润通透之人,当即会出他缘何如此,有违律法者便罢了,想昆玦介意的是那句赵家产业除外,以为自己非是诚心报答旁人,便立即惭愧地同他二人解释。
“今日之事不论是得如鸢兄或是旁人替我解得画中深意,庭芝自然是该无有不应的,人情也好,求物也罢,便是黄金万两也是使得的。只是在下所应皆为力所能及能应之事,赵家产业实乃家传,由我母亲辛劳操持多年才有今日之况,非我一人所得,故不能包含其中,实在抱歉。”
“不妨事不妨事,这已经很好了!”
如鸢立时用眼神掐了昆玦一把,这神仙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家业嘛,自家辛辛苦苦几代人挣来的,自然不该随意拱手他人。赵公子设此限制甚是有理,我也不会狮子大张口。”
可昆玦冷扫她一眼,若是他,只要如鸢想要,自然没有他办不到的。
“既如此,你想同他提什么要求?”
风吹帘动,他收敛了神情,赵庭芝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二人都认真地看着她。如鸢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一时之间遇上这种好事,她实在是没想好啊。
赵庭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开口,便又周到地添了话:“如鸢兄只管随心去想,我说了,人情也好,求物也罢,纵然要什么世所罕见的值钱物件,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她若想要什么值钱的物件,我予她便是,何须你来给?”话音未落,昆玦便一个冷眼扫了过去,“跟在我身边的人,我自会看顾,不好再收旁人的东西。”
“噗——”
没等赵庭芝尴尬,如鸢吃着茶水顿时先呛住,狠狠咳嗽了两声,手中的茶盏子也不稳地扑洒在身前,赵庭芝见状忙唤了人来。
她摆摆手示意不必麻烦,抬起头却眼风似刀地剜向昆玦,这天杀的,怎么就一句话直接断了她的财路?!
当着赵庭芝的面,他倒是说得好听,她若想要值钱东西,自有他给。可关键是,迄今为止也没见他给过什么好东西啊!
反观他自己一身锦衣华服,素常一应用度也无一不精,就好比他腰间系的那块鸾凤镜佩,若是她想要,他还能真摘下来给她不成?!
在外人面前装好人,尽说些大话,张口就断了她的财路!
他怎么敢的啊!
事已至此,如鸢的眼刀已经在昆玦身上捅了百八十回,可昆玦不以为然,神情甚而愈发冷峻,“怎么?我说的不对?”
如鸢咬牙,“你说得很对!”奈何自己受制于人。
而赵庭芝显然不解他二人之间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揣摩着昆玦作为兄长,方才那话乍一听说得好像很对,但他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能蹙眉释道:“在下的意思是,只要是在下能办到的,一定在所不辞。”
“赵公子客气。”如鸢将满腹心酸尽数咽下,话锋一转,“不过我眼下实在是没想到提什么,不若等往后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什么时候再来找你,你看可行?”
赵庭芝含笑,“自然是可行!在下是重信之人,此诺无期,等如鸢兄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只管来仙客来找我便是。”说罢扫了一眼楼下,看着早已清点完毕的酒坛,便又道:“对了,二位公子的酒还是让我派人送到府上吧!”
十来坛子酒的确不好搬动,如鸢便也点点头,“那便再好不过了,还请赵公子帮我们将酒送到柳桥头的云来客栈,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二位住在云来客栈,可并非是柳乔镇上的人?”
如鸢笑着微微颔首,“我同大哥一直隐居泽月深山,住在山上,清修已久,今日不过是趁了乞巧佳节才下山来看看罢了。”
她如此一说,赵庭芝倒是对昆玦不同常人的气势跟脾气明白了几分,“原来如此......今日有幸结识二位实乃缘分,若二位不嫌弃,眼下便可尝一尝我仙客来独有的沁桃春,今日相识,咱们便是朋友了。”
他眼中又浮上温润恒常的笑,说着就要叫婢女前来。
只不曾想昆玦又再直截了当地回了他的好意,半分也不客气地道:“不必。时日不早了,我二人还有要事,告辞。”
说着告辞,然半点礼也未行,只扫了如鸢一眼,起身就走。
“诶你!”如鸢心知他这是耐不住了,他本就不喜山下人,更不喜与人打交道,纵然是赵庭芝这般温谦周到的人。
她回过首来只能抱歉地笑笑,只是还未开口同他解释,却见赵庭芝并不恼怒,惟同她温颜笑道:“无妨,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