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十分妥帖,心道不愧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人物,果然是心思周全、慧颖出众,只是她还有处不解,只道:“禁军贺统领也帮你这个忙?!”
但见他忽地一笑,“你以为我先前缘何要打着贺青的幌子同你说话?我与他可是至交。”
“可是......虽是如此,禁军统领不是忠于陛下护卫宫防的吗,你让他帮忙去陛下最是宝贝的钟灵阁里偷东西?”
如鸢愣了愣,这都行?
萧云淮微微扬眉,却是一脸的不在意,“我与贺青自幼相识,一同长大,你放心好了。”
好半晌,如鸢才似是而非地点点头,事情大抵已经敲定,当即知恩地朝他郑重秉手深谢:“多谢殿下相助!”
然萧云淮却拂了她的礼,思虑间却是又问起了她的后路道:“先别道谢,我倒是想问问,你入宫既是为了找辟阳珠,若是顺利取得了此物,那东西一到手,你......便要出宫去了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头顶上的月色也似变朦胧了些。
“我寻此物良久,离家已有许多时日,本一直是想拿到东西后便出宫去,不过后来也看出入宫虽难,出宫却更为不易,便又想着先拿到辟阳珠再说,出宫一事便还未作筹谋。”
如鸢答得十分实诚,萧云淮侧过头却有些惊讶,“这问题,你进宫的时候就没想过吗?”
他原以为如鸢有路子进宫自然就有路子出宫,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全身而退。
哪知如鸢还是同他坦诚地颔首道:“当初进宫时一心想的就是取得辟阳珠,光想着怎么进宫了,也就没管那么多......想着只要自己不死,总会有办法的,总归天无绝人之路嘛。”
天无绝人之路......
一时间萧云淮竟不知说些什么好,需知倘若如鸢一旦取得辟阳珠,他父皇时常进出钟灵阁,用不了多久必定会发现,届时追查起来若如鸢还在宫中,极易被查出,没想到如鸢自己却是没想这么多,只一心定要取得那辟阳珠,对自己的后路却是一点儿不担心,仿佛只要能取得辟阳珠,她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宫去都不重要。
他皱着清俊的眉头无可奈何地笑笑,还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人,深吸一气后才摇首道:“罢了罢了,等你拿到了辟阳珠,到时我再安排你出宫。 ”
“此话当真?!”
如鸢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抡圆了双眼惊异地望向他,竟不知这淮王殿下是什么普世的活神仙,帮她窃辟阳珠便罢了,竟还要帮她出宫。
凝眸间,不及萧云淮再肯定地点点头,如鸢已经恨不得把他当尊活菩萨供起来。
“殿下,我以后一定给你烧——”他一眼瞪了过去,如鸢慌忙改口,“不对,玉郎,我一定记着你。”
萧云淮实在不知她适才想到了什么,只是还好他这一眼瞪得及时,否则他还没死,只怕便有三柱高香烧在头上了。
“不过此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毕竟这是皇宫,像你这样的小宫女都是登记在册的,突然少了个人也说不过去,以什么样的名目出宫我也着实得好好想想,否则母妃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他复又沉思,虽已应了如鸢,不过她若是在旁的宫便罢了,却是在自己母妃宫中,此事着实还得好好思虑谋划。
如鸢不住地点点头,“这是......不过若是这事太为难玉郎你,还是我自己再——”
“你自己再想想办法?”萧云淮扯着嘴角觉得有些好笑,“进皇宫你都费了那么大功夫,出皇宫若无人帮忙,你能出得去?”
“我......”如鸢踟蹰不语。
“行了行了,此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不过凭本王的能力......得算小宫女你欠我一次,往后我有什么要求,你答应我便是。”
他且凝眸看着如鸢,嘴边还噙着笑,似天边月色又复明朗,如鸢径直点点头:“这是自然,别说算我欠你一次人情,就是十次也行。往后我定为殿下,哦不,定为玉郎你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萧云淮挑眉,“你为了这辟阳珠,倒是卖力。”
如鸢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但也只是笑笑,原以为自己与他身份有别,他实在尊贵,今夜能竭尽口舌不让他揭发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想最后竟是这般,眼下便觉头上的月色都晴朗了不少。
未多时,看着四周并无路过的巡卫,她自也回昭阳宫去,只是同萧云淮告辞后,她刚走到一半,尚未转过拐角,又如上回那般,她复又转过身来。萧云淮不知她还有什么话要说,只当她是对入钟灵阁一事还放心不下,却见如鸢沉着的头微微抬起,“玉郎你放心,以后我定有许多话与你说,你要说的,我一概都听。”
她眉眼温和,点了点头便走了,只当他是将这话听进去了。而萧云淮怔在原地,那双亮极的眉眼如水一样忽然刻在他脑海中。
“一概都听......”
他喃喃重复着这许诺一般的话语,那纤量的身影已经从转角处隐去,倏忽不见。
若是不那么快的找到那颗辟阳珠,是不是她就会多留些时日了?
凉风幽微,湖心亭里的人影忽在心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