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不为别的,自己如今这般絮语,许也是因为年纪至此,时常心中想起旧事,却无人可言说。
从前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当年他坐在竹林里,兄弟五人一起,赏月吃酒,谈道论剑,除他之外,都不在了。
而惟有的一个人,却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尚且安在?
楚南寻长叹一气,将往日云烟从脑海中拂去,沉声又道:“对了,楚玉可还在练剑?”
楚云奕点点头:“是,临近祭日,大哥这几日也甚为思念母亲,日日都拿着母亲留给他的赤钧剑在雨荷园里练剑,一练就是一整日。”
楚南寻得眉头又皱深了些。
当年他为了振兴楚家,也为了迅速撑起天师门在元安站稳脚跟,便出门远至玉衡州去寻一册以一门失传古法可精准推演星象变数的古籍《钦天仪星诀》。
当时他走了三月有余,超过了原本同穆婉清约定的两月期限迟迟未归,因地处偏远,亦未有半封书信传回家中。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多有凶险之处,穆婉清日日忧心焦虑不下,一日便带着楚玉到附近山上一处颇为灵验的寺庙里烧香拜佛,祈佑楚南寻能平安归来。
那时也是这般的梅雨天,母子二人自庙里祭拜过后,返程路上忽而雨大,山体被雨水冲垮有巨石滑落。
那石头一路滚下直逼楚玉,迅猛且极为突然,待人回首之际,楚玉避闪不及,穆婉清为救自己儿子便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则生生受了巨石碾压,当即伤重。
而后楚玉强忍心中伤痛,一路将身骨碎尽的穆婉清背回,几日之内求遍了元安名医,无奈伤势过重回天乏术,穆婉清以仅存的一息苦苦支撑,只欲在临死前再见楚南寻一面。
当时楚玉策马疾蹄日夜兼程赶往玉衡边塞,待楚南寻得知了噩耗便立马随其赶回,纵使八百里加急,不休不眠,奈何山高水远,待终于抵达元安之时穆婉清却再没睁眼。
那时楚南寻方知,楚玉走的第二天夜里她便已撒手人寰。
山水相隔,从此天上人间。
而也正因此事,每逢穆婉清祭日,楚玉心中都额外伤痛。
楚南寻又再叹了叹,“罢了,由得他去吧。”
提及楚玉,楚怀霜想起这几日见他练剑练得也是辛苦,便道:“说起来这几日去雨荷园里看大哥,总觉得大哥剑法厚重了许多,挥剑气力更比从前稳重,又总是蹙着眉头神色怅然,人似乎也深沉了好些。”
“想来是思念母亲思念得紧,一连几日都是白日在雨荷园里练剑,夜里又到我书房里来,看我从前为母亲画的画像,一看便是一个多时辰,且还问我觉得他跟母亲的样貌像不像,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话音落地,楚南寻放了手中茶盏看向楚怀霜,历经风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嗯?说起这个,我觉得大哥最近为人行事也比从前沉稳了不少,不过许久未同他切磋,倒是不知他剑法也有此变化。”
楚云奕顺道也疑惑地添了一嘴,虽说从前每逢母亲祭日,楚玉也总是这般独自练剑以寄哀思,只因其心中一直有着心结,便是他一直觉得母亲是为了救他才故而遭难。
所以每逢祭日,楚玉便总去母亲生前最爱去的雨荷园里练剑,那柄赤钧剑也是母亲专门留给他的,可最近不知为何,楚云奕总觉得他忧思甚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如从前那样明朗开怀了。
楚怀霜垂着眼眸,不由得轻叹道:“想来是思念母亲思念得紧的缘故吧,毕竟当年之事,哎......”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楚南寻看着楚怀霜,神色却一如往常。
“嗯......”
楚怀霜略微思忖:“比对起画像跟我记忆里母亲的模样,大哥倒确实跟母亲长得不像,不过眉宇间有几分像父亲,我便是这样说的。”
“父亲,可是有何不妥?”
不知为何,楚云奕虽见楚南寻神色未变,但总觉得他万般思虑的眼底有些古怪。
楚南寻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为父就是怕他年岁愈长,便对当年之事愈发自责,困于心魔而无法自拔!”
楚玉的心结他一直都知道,虽说当年宽慰了其许久,但此事始终成为了楚玉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虽说四十不惑,可有的时候,人的年岁愈长反而更容易陷入自身心结而看不明白。说到底,当年之事都在我!你们大哥这个人又总爱把事情埋在心里,往后,你们兄妹二人多留意他一些,别叫他沉迷往事受困于心!”
兄妹二人郑重地点点头,却见楚南寻仍不见眉头松懈,神色反而更加凝重,眉宇间也更加疲惫。
怀霜放心不下,忙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楚云奕也跟着紧张地看向他,他却依旧摆了摆手,眼角含笑,却又难掩疲惫地道:“为父身子好得很,就是最近应付宫里有些疲累,这几个月,宫里是愈发的不太平。”
“听大哥说,陛下近日缠绵病榻,父亲方才三天两头都往宫里跑,不过陛下吃了父亲炼的丹药好些日了,难道还不见好吗?”
楚云奕疑声,这些日他见楚南寻炼制丹药愈发频繁,选用药材也愈来愈复杂珍贵,天师府的丹药更是三天两头地就往宫里送,听闻宫里的太医也是忙得团团转。
说到此事,楚南寻神色便愈发凝重,沉叹一声后方道:“近日陛下缠绵病榻多日,且病情愈发严重,进献的丹药原本都是能吃上月余的,现在不消几天就全部用完。太医诊断上次乌霜之事让陛下龙体受损,乌霜剧毒,虽当时救回了性命,但却伤及了龙体根本,如今体质愈发不比以往。不过,为父担心的倒不仅仅是这个......”
“父亲是担心......”
楚云奕同怀霜二人凝神看了看,似乎对楚南寻心中所忧之事有了眉目,楚怀霜细细思虑间,更脱口便道:“父亲是担心......宫里马上就要变天了吗?”
刚脱口,她微微有些惊惧,自己怎说出了这样的话,楚南寻心中所忧却正是如此。
他恍惚中沉声,细分析起近日的局势:“乌霜之毒伤及陛下龙体根本,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