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看你,你便随玦离公子远离此处,越远越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一如你从前说的那样!”
他目光沉着,倏地坚定,秦婉柔却在瞬息间红了眼眶,正欲开口却又被秦昊抬手阻拦。
她婆娑着泪眼,只听他又郑重交待道:“这段日子为兄与玦离公子相交,能看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公子品性高洁为人疏阔,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且兄长已经替你问过了,他虽孤身一人不过家世清白境况富裕,必不会委屈了你,最重要的是,他对你的心意!有了这一切,为兄将你托付于他便也安心了!”
徐徐话罢,秦婉柔已是满目泪光,带了哭腔就道:“要走也是哥哥同我们一起走!十二年了,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你,我决不会抛下兄长独自苟活!”
微风拂过帘栊,佳人颦首凄切,秦婉柔原本姣好的容颜如今却满面哀愁。
秦昊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淡淡含笑:“柔儿听话,别哭。”
“从前哥哥落魄不得志之时,是宁王殿下施以援手于困境中解救了我,入府以后还对我处处优容礼待。我虽为府中门客却一直未有机会尽到门客之实,殿下却还是敬我才华品性,将我视作座上宾,而今殿下有难,我怎能独善其身弃他而去?”
“此非君子所为,我既为殿下幕僚自当尽忠竭力,且天枢朝政动荡不安,正是我实现这么多年来心中抱负为国尽忠之时,于公于私,我秦昊也必死而后已!只是除此之外,我惟愿小妹你可以安稳此生,只此一点,别无所求。”
他一字一句,似是诀别,铿锵有力,秦婉柔再也不忍不住心中酸楚,眼泪夺眶而出,“可是......你是我兄长,你要我如何......”
她声音哽咽,说着说着胸中悲戚难平,断了声音。
秦昊又怎怜见她这般模样,可事已至此,他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依旧笑着替她拭去泪水,跟着放松神色又恢复那副惯常的温和淡笑。
“好了,不哭了,我家婉柔这样好看,再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此事待玦离公子来了,我自会跟他说明,将你托付于他。”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忽而沉声一句:“不必了。”
二人错愕,抬首一看才发现昆玦不知何时,早已立在了门外。
“玦离公子......”
秦昊立马起身迎向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的话你都已听到了?”
秦婉柔本也要跟着起身,却又先微微转过身子藏了泪眼,昆玦不动声色,拂了拂衣袖进屋,近了秦昊跟前才道:“坐下说。”
三人坐定,秦婉柔敛了情绪替昆玦斟茶,心中却一直思量着方才他说的那句话,她不知昆玦那三字的意思是不是并不愿意接受秦昊的托付,想到这里她心神不宁,忽有些酸楚,眼圈也又见泛红。
“既然方才我跟婉柔的谈话玦离公子都听到了,那正好省下我一番口舌。”
秦昊看出秦婉柔心中所想,只迎面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目光安抚住她,转过头又对昆玦淡淡含笑,郑重道:“不过公子方才说不必了,可是......不愿受在下托付继续照顾小妹吗?若真是如此的话,先前已经承蒙公子恩惠太多,自然不敢再让公子受累,且眼下局势复杂,公子不愿牵涉其中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小妹......我另寻他法便是。”
秦婉柔眉头微蹙看向昆玦,昆玦执着茶杯扫了扫二人,只道:“我方才道不必,意为秦公子不必再同我多说一次方才跟秦姑娘说的那些,我都已听到。”
“那......玦离公子的意思是?”
秦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灼灼,只盼他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秦公子心存大义,在下佩服,既公子愿将秦姑娘托付于我,说明公子信任在下为人,是在下之幸。不过凡事皆有变数,此事尚未有定论,十日之后或许事情得以好转也未可知,我若能与秦姑娘携手,自然希望秦公子同在,公子不若莫要过分悲观自弃。”
昆玦一番话说来已经风轻云淡,仿若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何事,都不足以让他眼中泛起一丝波澜,除却秦婉柔邀他同游凤阳的那回。
他这般神色,总教秦婉柔觉得心安,秦昊心中亦十分动容,直同他秉手道:“公子为人,高山仰止!不过凡事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秦昊今日之言全部是为小妹婉柔考虑,无他,只望玦离公子能替我照顾好婉柔,秦昊在此先行谢过!”
说着便起身欲朝昆玦深行大礼,却被昆玦抬手拦住,“不必如此,既事已至此,即便秦公子不说,在下也会照顾好秦姑娘。”
纵然如此,秦昊这礼却还是深谢了下去,他目光沉着,只道:“那在下便将婉柔托付给公子了,我出府时间已久,眼下该回去了,为免豫王的人追查至此,这段时间婉柔你且不要进城。”
秦婉柔点点头,心中却是依旧忧心,连忙跟着起身,“那我送送哥哥!”
眼下情况复杂,秦昊正欲拦住她,昆玦却道:“无妨,我同秦姑娘一起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