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死死压住,叫他便是满腔怒火恨不能目光似剑杀了他,却偏偏生生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本王心狠手辣?”
萧元璟悠哉踱步至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奈何不得的模样,语气微嘲道:“昨夜那十户人家可是楚兄你分定东南西北挑出来的,若不是你,他们或许就不会死了。”
此言一出,楚南寻同楚云奕二人目光骤骇,纷纷看向楚玉,楚玉泣血地一声嘶喝:“可我怎知你是要害他们性命?!”
“我只当你是要利用他们能迅速在城中各处散布妖孽出现的消息,分定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好在一夜之间以最短的时间弄得满城皆知,以此弄得人心惶惶好做成你今日之事,我怎知你手段毒辣竟把他们全都给杀了!你就是要逼他现身,也不必用上如此血腥的手段,你!你为了储君之位简直丧心病狂!”
“呵,楚玉兄好口齿又如此仁义,本王就是丧心病狂又如何?无所不用其极又如何?欲成大事何拘手段!楚兄眼下如此振振有词地指责本王说起了仁义,可你别忘了,今日之事无论杀人还是屠妖,桩桩件件可都有你的份!”
萧元璟先是冷哼,随后极其狠厉地扫他一眼,清冷俊逸的面容阴狠起来便如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是你替本王查探妖物一事,是你协助本王寻得了缚阴索,也是你以你小妹之血替本王窃得了辟阳珠,这可都是你!”
“既然大业已成,本王以妖物夺得嫡位之事绝不可在百姓中流传,今日便注定是他们的最后一日!这一点......楚玉兄你那么聪明,早该想到!”
萧元璟挑眉笑着轻飘飘从齿间吐出的最后一句,让楚玉在瞬间崩溃,整个人一瞬失魂瘫坠,忽然没了力气,只能泪眼恍惚地喃喃:“都是我的错,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该......我就不该啊!”
从元安出发到泽月临行前的一日,他曾让楚怀霜到他院里找过他,当时他假意让楚怀霜替他缝补衣袖,却在换下来的衣裳里藏了把挑线的短锥,在楚怀霜因不知情而触碰受伤后,又装作是自己一时大意忘记了,连连与她道歉替她处理伤口。
楚怀霜自然不会怪罪于他,更何曾想到这些,楚玉却正好因此取得她的鲜血。
想到对自己从来最是信重的小妹,楚玉陡然一拳砸在地上,咬牙一声嘶喝,瞬息便见拳头上血肉模糊,他该悔的桩桩件件,何止这一桩!
楚南寻苍老的双眼瞧着自己终于彻底知悔的儿子,却是泛起浑浊的眼泪。
“我就不该!我就不该啊!”
一声呜咽,却无力回天。
萧萧风起,暮霭沉沉,残阳万里,泽月山的天便似血一样地殷红绮丽。
此间金色的光辉那般柔美,万物尽染,亦镀在城楼上每个人的脸上,城门内渐渐停了声息,安静得能听见风过的呜咽声。
萧元璟转过头移了视线,不再去看楚玉,目光落及之处却是昆玦的后背,他微微一笑,既然旁的事都已了了,自然该轮到这最要紧的掌中之物。
楚南寻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仰起头看向昆玦那边便脱口惊呼:“公子小心!”
昆玦抬首望了他一眼,却恍若未闻,狰狞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缓缓转过身去亲眼看着秦婉柔持着匕首,从后背又到抵住他的胸膛。
“你就这般想取我性命?”
秦婉柔紧握着匕首半分也不松懈,凝望着他的眼眸额外冰冷,一直默然。
萧元璟立在一旁神情阴鸷,微微抬了抬手,身旁的人便往前靠了半步。
昆玦凝神看着她,挺身上前用胸膛抵住刀尖,沉声道:“惊鸿一瞥却让你骗我至此,如今我已经沦落到如此抵不,成了这般模样,你却仍然在背后举刀相向,在你眼中,我就这么非死不可?”
“因为你是妖!”
话音落下的一瞬,秦婉柔似压抑了许久一般,望着昆玦狰狞的残容倏地爆发嘶吼道,彼时如水眼神终于泛起万丈波澜,却没有半点隐忍更看不见悔意,惟有极尽嫌恶厌憎。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人模样?!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有哪个真正的常人会见不得光,变成此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你以为我那日见到你忽然红了眼睛当真不怕吗?!纵然你素常见人的这副皮囊生得真的是好,可世人又有谁会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昼伏夜出,白日里困于阴暗,关门闭户,恨不能围上重重帘帐遮尽天光?”
“世人又有谁像你一样,非要待到夜里才敢踏出房门,日夜颠倒,不见天日,常人皆入眠时,惟你一人在世间萧索游荡,你不是孤魂野鬼又是什么?!”
“你望之是一副好皮囊,实则活得连光都见不到!”
她秋水般的眼眸里是全然宣泄的厌恶,再无半点其他情绪,看昆玦的眼光就如同在看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昆玦一愣,彻底怔在了原地。
她怎会是......这样的眼神?
那日在山上,她曾说过不管他是凡人也好,是妖也好,他便是他,她都接受。
彼时她的目光是那般温柔,让他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她竟会以这般眼神看他,如今她仍站在他跟前,然她说过的那些话却皆成了虚妄......
昆玦呆然,眼神是那般惊诧又恍惚,往昔种种皆从他眼前一晃而过,怔怔地道:“难道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因为我让你见了光?”
秦婉柔咬着牙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这般好笑却又叫她忍不住咬牙切齿,看着眼前人这般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分明的惧意,和藏不住也根本不愿藏的厌憎。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妖!是人怎会见不得光?是人怎会见了光变成这般鬼模样!你以为我真的会去跟你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且不说我心里本就从来没有你,纵然要我跟在你身边,我都想问问你,朝不见光夕才出门,夜深人静到底还有什么可看?这样的日子你以为真的很好?!”
齿缝龃龉,秦婉柔几乎将后牙咬得咯吱作响。
“你是妖便罢了,我同元璟本只要你击败豫王助他夺嫡,然而那一日在山上你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