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鸢出了门便去找赵庭芝,本想着往他的院子里去,刚走没两步却正见他在园子里喂鱼,她笑了笑,赶忙凑上去。
“庭芝兄!”
她轻声一唤,赵庭芝方才回过神,一见是她来,蹙了已久的眉头立时松开,盈盈含笑:“都这个时候了,如鸢你怎来了?”
如鸢眼眸明亮,“我专程来找你!不过你在这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我......”
赵庭芝看了看手里所剩无几的一点鱼食,眉眼处一直微微含笑,转过身望着池水泛起的涟漪,却转口蓦然道:“如鸢,前几日我四叔归还田产铺子一事,与你有关吧?”
话音轻轻落下,如鸢不由微怔,“你......你怎么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赵庭芝侧过头来笑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就知是如此,“如鸢你能堪破,我又如何没有想过呢?”
“你是说,你也早就察觉,从归心居到前两日太华山上那伙人,你都瞧出来跟你四叔有关?”
她惊讶地看着他意味深长但又始终温润如常的笑容,似乎是不止猜到了是她敲打了赵敬亭才让其把田产铺子还了回来,且这话听着,似乎从归心居开始的整件事,他从来都有所思量。
赵庭芝轻轻颔首:“原本那日在太华山又瞧见那个被大公子废了双手的陈家打手时,我也很惊讶,一个才坐进大牢几天的人,这就又如此平安顺遂地出了大牢,再次作乱?”
“不过自然,是他那位看起来很是了不得的大哥把他从牢里捞了出来也说不一定,我想到此处便也没有再多想。而那天吃完豆腐宴回去之后,你本同我说上山一番也是累了,要读一读书后便早些休息,我便着人备了沐浴梳洗的热水送到你跟大公子房里,却发现你们二人都不在屋内。”
“我当下疑惑,周管家说你们并未出门,府里其他人也没看到你们出去,我便想,大抵是你们自己出去了。”
所谓自己出去,指的便是如鸢二人凭借武功悄声出了赵宅,故而才无人发觉。
“直到第二天我那四叔忽然找上门来,夫妻二人亲自上门,又破天荒地把从前夺去的田产铺子全还给了我,小心翼翼地同我赔罪。而我一瞧他鼻青脸肿又惊惧不已的样子,同我说话时还不住打量着我家大门,像是怕里面会忽然钻出来什么人......”
“我便明白了,一定是你堪破了其中的蛛丝马迹,明白了这一场事端从头到尾都与我四叔有关,所以前一夜才同大公子悄悄去找了我四叔,想必是将他......将他好好劝诫了一番。”
赵庭芝说着就笑出了声,那日他看到赵敬亭的模样后极为惊诧,顾二同他说他的这位好四叔是鼻青脸肿地来的,他本还以为不知是摔了跤还是什么,却没想到一看就是被人狠辣无情地痛打了一顿。
别说是鼻青脸肿,赵敬亭那日受伤之处处处都洇着血,不仅脖子上缠满了纱布,连从袖子里掏契书时,都见其手腕上也裹得跟粽子似的,一直佝偻的身躯不停发颤,似有内伤,看来下手之人对其真是痛恨极了。
“我这不是,这不是觉得你那四叔实在太黑心......”
眼见他都明了,如鸢自也不必再掩饰,只是她到底打的是他四叔,故而一脸讪讪,小声道:“庭芝兄你是不是怪我把他打了一顿?我那日一想到太华山上那伙人来者不善,个个带着刀剑且下手狠辣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他明明就没顾及你的性命!我就气不过,就想把他狠狠打一顿,打他个鼻歪眼斜吃不下饭如不了厕!这才痛快!”
赵庭芝忍不住失笑,眼眶却忽润,“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谢你都来不及,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帮我出气。”
他自幼时起便活得隐忍,总是处处小心处处谨慎,就是受了欺负也得谋定而后动,但却未必畅快。
从来没有人似如鸢这般用最直接的法子,直接替他出气,那日看到赵敬亭鼻青脸肿地来,他心里竟觉得无比地畅快,尤其是想到赵敬亭以前险些害了他母亲那次,许多年来心里的憋闷忽然都消散了。
如鸢并不挟恩恃报:“你不怪我?那就好那就好!”
她长抒一气,明白赵庭芝温润淡然笑意中的那份深谢,也笑着同他回道:“不过我也是没想到他从前竟还抢夺了你们这么多家产,故而那日他来时,我还吓了好一跳,生怕他是找上门来要说法的,自然若真是如此,我也是不会承认的。”
“说来那晚我本是敲打敲打他,让他对他从前作的孽好好反省,不要再打你家的主意。谁想到第二天他竟就把从前从你们手里夺走的那么多东西立马还了回来,早知道我再使点劲多打他几下了,说不定他还能多吐点东西出来。”
赵庭芝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多的恐怕他是吐不出来了,他从我们家拿去的,到底就这些,挨了你一顿打,便全还了回来,还的时候你是没瞧见,那眼神,当真是怕极了。”
他全然能在脑子想到如鸢是如何一副辣手无情的样子敲打他的那位四叔,又道:“不过我也一直想问你,你是如何发现这整件事与我四叔有关的呢?”
赵庭芝忽地敛却眉梢,如鸢同他得意地眨眨眼,把那日溜出赵家前同昆玦说过的话都同他说了一遍,连昆玦也曾有过的疑问也都释与了他听。
赵庭芝听了这才恍悟,不由喃喃:“我也疑心过究竟何人把关于清流的风声传到了一直相安无事的陈家那里去,何人能如此清楚我家境况、我身边有什么人,是不是与我那黑心肠的四叔有关,然则没有证据,我也只能疑心罢了。”
“不曾想如鸢你竟因为那日太华山一事,竟就推断出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四叔都脱不了干系,你总说我心思玲珑,实则你的心思才最是慧敏。”
他是真心实意地称赞,如鸢只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全然就确定,只是细细思量后觉得你四叔多半逃不了干系,但到底都只是推测,我手里没有证据,那日咱们把那伙人放跑了,一点人证也没留下,且当时事发突然,当时也未曾想这么仔细。不过我想纵使是把人证留下了,抓了那伙人去见官,赵敬亭也还可以抵赖不认,故而倒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打他一顿后果真老老实实地就招了。”
“风声是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