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如鸢二人到元安的第三日了。
两日里,如鸢不仅把淮王府好好逛了逛,萧云淮还带她去了平樾坊,逛了盛平街,吃了酥饼、蒸糕、东安子鸡......坐在何记铺子吃冰酥酪时,更是新鲜得紧,以前在边关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她一口气尝了好几种,到了下午又闹肚子疼。
若是楚逸之知晓这个消息,快马加鞭的路上,兴许还能再提前一天回来。
他到的时候正值酉时日暮,天色渐染。
昨日闹了半天肚子,如鸢今日便蔫了一整日,呆在王府里哪儿也没去,可一听到楚逸之回来,她当时又明亮了眼神,生龙活虎地冲出凝晖堂,跑到大门口去接他。
等她迎回他,把他带到昆玦面前,笑盈盈地同昆玦介绍:“公子公子,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楚先生,医仙楚逸之,他医术精湛可了不得!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我楚家的人,是我的兄长。”
楚逸之对她这句兄长很是满意,如鸢在他眼里更又乖巧漂亮了几分,便是这满元安城的女子都比不上的。
他扫向昆玦,瞅了瞅,“原来阁下就是我家如鸢在我耳根子旁聒噪过千百次的长庚公子,失敬失敬。”
楚逸之只是抬了抬手,勉强算是行礼,眼神又扫向如鸢,满眼都写着你口中这公子也不过如此,尤其样子还不如他俊美。
如鸢默默含笑,楚逸之收敛形容,正色又道:“听闻长庚公子对我家如鸢有救命之恩,甚至叫我家如鸢为了报恩而投身为奴,承蒙公子看得起我家如鸢,叫她报恩报得......实在辛苦!不过在下跟如鸢是楚家仅剩的一点血脉,尤其是如鸢,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该多谢公子对小妹的救命之恩!”
他一口一个我家如鸢,实在辛苦四个字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萧云淮心里清楚,楚逸之之所以一见到昆玦便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皆因如鸢为窃辟阳珠而几次三番搏了性命,他虽不是楚家真正的血脉,却同为楚家后人,对如鸢自是护短得很。
昆玦蓦然蹙起眉,审量地扫了扫他,又扫向如鸢。
没想到她还真有个哥哥。
他并不明白楚逸之才刚初见,何以这样待他,他只不知,如鸢此前都在楚逸之跟萧云淮面前说了些什么坏话。
“呵,想不到初次见面,楚先生就如此护短,不过,先生既如此珍视自己的小妹,怎还让她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最后被山贼追杀不得不为我所救呢?彼时她身入险境命悬一线,不知楚先生......你身在何方?”
昆玦挑了眉梢冷笑回礼,轻飘飘地戳中楚逸之要害。
“我!我那时是不在,也不知道,可我从今以后就一直在了,对吧小宫女?”
楚逸之语塞,又强行撑住场面,却还是没底气地看向如鸢,如鸢也含笑点头:“对,先生往后自然都在。”
只是这样说完,昆玦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如鸢悻悻,她可真似根草一样地被强风吹来吹去,毫无话语权,萧云淮不好叫她这般夹在二人中间,当时便招呼着都先进屋,文管事已经备好了晚饭,这才断了一番唇枪舌战。
等他故意走在最后迎了楚逸之,这才笑着同他打趣:“你这下马威立得出师不利啊!”
楚逸之瞪眼:“来日方长。”
......
等吃饭时,为避免这二人又再吵起来,如鸢先行开口问了楚逸之,他这回出门是去采什么药去了,怎的耽搁了这般久,她本以为此前一来元安就能见到他的。
楚逸之只道此番是去采雪山参,长途跋涉,是以去得久了些,倘若他知晓她这般早就来了元安的话,一定早早采完就回来了。
如鸢一听这名字就很不一般,当即眼眸一亮:“雪山参?那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很值钱吗?”
她问的永远都是最务实的那个问题,楚逸之一瞧她这样子就想起上次那几根被她贱卖的山参,不禁嗔道:“值钱!可值钱了!挖上一根,能卖足足五两银子!”
说罢就同萧云淮一起笑了。
如鸢瞪眼,一瞬懊恼:“怎么连玉郎你也跟着笑话我?!”
萧云淮一脸无辜:“我可不是他,他是真心实意地取笑你,我只是笑你可爱罢了。”
这样谈笑间,半晌没有开一句口的昆玦也把视线投了过来,不动声色地侧首看她。
如鸢哪好意思再多一个人知道她这桩事,红着脸只道:“此事说来话长,公子你就别知道了,总归是一件有损我颜面的事,他们笑话我便罢了,你就别笑话我了,吃饭吃饭。”说着就夹了一筷子腌笋给他。
昆玦看了看碗里的笋,又见她回过头欢欢喜喜地吃着饭,两靥红透仿若芙蓉,始终没有要同他说明的样子。
顿了顿,眸光一沉,他终是把头转了过去。
待酒足饭饱,楚逸之要留如鸢说话,直道兄妹叙话不想外人旁听。
趁二人没打起来,如鸢只能先拉住昆玦,冲他央求地笑笑,咬着耳朵说了几句好话,等先把他送回松月轩后,自己才又屁颠屁颠地去了楚逸之住的露华园。
一去,楚逸之跟萧云淮两个人都在等她。
还未入屋时,如鸢就见院子里支着竹架晾着草药,瞧着这架势,楚逸之是把元昭山那一套搬了下来,待进了屋,二人围着火炉正在煮茶。
萧云淮倒了杯刚煮好的茶汤给如鸢,她吹了吹后,浅抿一口,又笑着抬起头,开口却先不提正事,她晓得楚逸之定然还在生气,只冲他眨巴着眼:“许久不见,先生定然很想我吧?”
楚逸之虽明明眉眼自喜地动了动,却又竭力按下,冷哼一声:“哼,我想你做什么?我同他吵了半晌,有些人都不晓得维护我半点,反倒亲自把人家送了回去,啧啧,枉费我在元昭山时替她费了那么多心神!”
“说的也是,先生着实受委屈了,不如喝杯茶消消气,你看怎么样?”
萧云淮已经倒好了一杯,如鸢当即默契地双手奉上,楚逸之瞧她一脸诚恳又可怜巴巴地模样,原本紧蹙的眉头也不禁松动,却还是故意嗔道:“这还差不多。”
他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