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惊蛰之日过后,天气骤变,一连几日都是细雨绵绵。
好容易到今日午时才见天色初霁,如鸢想着也是时候去拜访沈清寒一趟,用过饭后便带着昆玦出了门,谁料刚走到半道,天色渐青,却是要下大雨的模样。
按照上回沈清寒同她又再留下的具体位置,如鸢很快就在城东槐兴街找到了沈家,只是叩门之后,却是不巧,沈清寒并不在。
如鸢本欲择日再来拜访,好在沈家的家丁听闻她二人是自家公子的朋友,便道沈清寒已经出去多时,想必就要回来了,如此,便请了二人进门等候。
没一会儿,沈清寒打外头回来,听闻他二人来了,匆匆赶至前厅,几番寒暄过后,正好与如鸢续上此前云鹤楼相聚的约定。
于如鸢而言这倒正好,索性今日连孟姝烟也一并探了,她早知会过昆玦,自己此前来元安结识的朋友中除沈清寒外还有那么一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想他见了必定会称叹。
昆玦当时不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
故地重回,云鹤楼依旧是门庭若市的模样,虽只半年多,此番再见,如鸢仍免不了心里感概。
没想到的是,他三人正要进楼时,站在大门外迎客的李小二竟还认得她,当即便欢喜地将三人迎进,匆匆赶去楼上通报。
未多时,向来伺候在孟姝烟身边的芸绣带着李小二下来,一见如鸢也是惊喜极了,满脸含笑:“真的是楚姑娘!方才李小二来报,小姐还不敢信呢!李小二确认再三,小姐这才极是欢喜,眼下且去换身衣裳,让奴婢带着几位先楼上请。”
如鸢笑着点点头,芸绣也还记得她。
一行人上了楼阁高处,这一层从来都是孟姝烟独居的地方,从前她也将如鸢安顿在这里,比之楼下实在清净不少。
一去,一道娉婷的人影正指挥着婢女安置桌案跟坐榻,又当备什么好茶跟点心,语气里的欢喜是在难掩。
人影清冷雍容,仅仅只露出一点风姿,便可见其出尘的气质,些微一点轮廓,足见身姿柔桡嬛嬛,妩媚姌嫋。
“小姐,楚姑娘到了。”
芸绣轻唤,身影闻声一动,当即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楚姑娘!”
霎那的回眸,何等的华贵柔婉之色映入人眼帘,漾着秋水的眼眸更是一眼入人心,从容清冷,旁的喧嚣便再与她无关,在她这里,就只有凭栏照月,听风安然。
时至今日,如鸢再见孟姝烟,也忍不住在心里称叹她的风姿与容貌,当真是百般风流,惹人遐思无限。
“姝烟姑娘。”
如鸢本想拉着昆玦招呼,笑着侧过头去,只一眼,才瞧见昆玦早不知什么时候顿住,整个人仿佛石像般绷得挺直僵硬,眉间蹙紧,神色恍然,眼神涣散到神魂仿佛都已脱离了躯壳。
如鸢眉宇微蹙,缓缓顿住。
先前李小二已经来知会过孟姝烟,如鸢此番上门还带着两人,一个是沈清寒她倒是认得,此前如鸢入宫后,沈清寒还曾来云鹤楼找过如鸢,便也与她相熟了,而如鸢左侧的这位......
昆玦直直地盯着她,那般锋锐直视的目光倒教孟姝烟止了迎上来的脚步,她笑意微敛,潋滟着秋水的眼眸微地一愣。
天地万物骤然凝神屏息,雨消风停,乍然回眸不过霎那之间。
昆玦浑身僵直,他仿佛从什么地方也曾窥见过这嫣然一笑,好美的嫣然一笑,风流尽出,百媚娇生。
尤其那双若秋水乍起涟漪而含笑的眼眸,看向他的眼神既包含着打量又仿佛愕然,紧跟着搅乱了他的心绪,似有些初相识的好奇,却又含着似许久未见的从容。
如鸢从没见过他如此失神的模样,分明变了眼神。
孟姝烟的模样她自然是知道的,便是元安城出了名的绝色,无数风流公子竞相追捧,满京城的纨绔子弟挤得头破血流只为见其一面。
她也同昆玦打过招呼,但她还是没有想到,孟姝烟方才回眸一笑,才只刚见了正脸,向来孤绝倨傲、疏离沉冷的神仙都作了眼下这般状态。
看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般的事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如鸢愣怔的同时,心里忽笑,觉得有点冷。
沈清寒也不解,这两人怎么就这样互相干望着,不过看二人的样子,孟姑娘怔然不解,楚公子倒仿佛与她早相识一般。
“方才就听李小二说姑娘来了,我还不信,却没想到真真是你!只道你身边还跟着旁人同行,一说是沈公子,一说是......”
片刻怔然,到底是孟姝烟先回过神。
她笑靥盈盈地迎着三人,摇曳之姿雍容,一见如鸢便生亲切,“半年不见,姑娘一去便再无消息,姝烟时常挂念,快别站着说话了,三位请快入座。”
“可不是呢,咱们两人真是好久不见!”
如鸢跟着回神,热切地回话,手底下跟着掐了昆玦一把,早已愣出神到九霄云外的昆玦方才回拢视线。
他怔然一瞬看着如鸢跟沈清寒,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垂首间顿了片刻,深吸一气,终于缓缓地恢复了常态,只凝眸处,犹深看了孟姝烟一眼。
见他目光终于沉定,虽还没恢复到素常那般疏冷淡漠的样子,如鸢心中只叹,到底是谁没见过世面,一见美人就变成这样。
坐下后,孟姝烟也同沈清寒寒暄了几句,又回过头来问向如鸢:“楚姑娘今日登门我实在高兴,这位公子想必也是姑娘的朋友吧?”
如鸢本想同她介绍说这就是从前她跟她提过的得了隐疾的大哥,不过想了想,又得再同沈清寒说明,有些费工夫,想着还是待会儿私下再告诉她,便道:“这位是我家公子,楚长庚。”
她红着脸讪讪笑了笑,原本专程带来见她那句再也说不出来。
孟姝烟落落大方,已经略过方才的事,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笑着同昆玦见礼:“姝烟见过长庚公子。”
“姝烟?”
昆玦眼眸微狭,犹定定地看着她,神情疑惑,若有所思。
这见礼的方式......孟姝烟又是一怔。
如鸢蹙着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