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巨大的黑影在浓雾中快速穿行,正直逼这处而来。
骆雪抱紧怀中的小巴,警惕退行。屏息凝神,悄声观察那团巨大黑影的动向。
那影子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过来了!
眼见那道团雾状的黑影即将冲进院中,院墙上的两盏白纸灯笼恰被点亮。
千钧一发之际,灯笼发出的血红色光芒瞬间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那团来势汹汹的黑影阻隔在了院墙外。
“好险。”与于逸拉着手躲在院中树下的伊桃刚要松口气,感觉后脑勺撞到了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脑袋,一回头,顿时被眼前的场景吓到惊声尖叫。
于逸迅速将她护藏至身后。可惜他眼睛看不见,并不清楚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着急询问:“怎么了伊桃?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有人吊死了。”伊桃惊慌失措道。
树上吊着个人。
骆雪跟站在院门口的谢必安对视了一眼,一步三挪,小心翼翼地往树下走近了些。
是之前在屋门口试图营救那可怜女人的灰衣男人。他的脚下是一块被踢走的大石,勒住他脖子的是他从裤腰上解下的皮带。
此刻他已一动不动。口中吐舌,脸色僵紫。
“死了吧?”
“肯定是死了,都不动了。”
院中的人三三两两地走了过来,围着吊死人的树在小声说话。
若是在现实世界,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先把人从树上解下来,抢救一下。但在这怪异的农庄里,可不能用常理去行事,不然一准成炮灰。
多管闲事会短命。
骆雪大致学到了这里的生存守则。抱着猫安静立于一旁,竖耳听旁人的议论声。
“自杀的吧?”
“瞧着像。”
“啧,那就惨咯。今晚可有得热闹了。”
“热闹?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见过在这里自杀的人吗?”
“没。”
“这个世界是不允许人轻易了结自己性命的。一旦来到了这里,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这种逃避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擅逃者,抹杀。他这一自杀,就已经坏了规则了。”
“我的命不是我的?这又是什么意思?你在说绕口令?”
“意思就是,那位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要是违逆了那位的意思,就会受到惩罚。等你擅自结束性命凉透的时候,那位就会不遗余力的一整晚不间断地复活你。然后,抹杀。”
“抹杀?”
“就是雷劈。”
“雷、雷劈?又是雷劈?”
“托这位脆弱小哥的福,我们今儿能听一晚上的雷劈声了。你说热不热闹?”
“……”
呲。这掌控农庄的不知名力量,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完全就是变态级别的。
骆雪正暗自琢磨,忽地注意到吊死在树上的男人起了变化。
男人僵化的面部在慢慢恢复血色。旋即大喘了口气,紧闭的双目倏地睁开了。
活了!
他因窒息在痛苦挣扎,挣扎的时间不过数秒,一道惊雷劈下,顷刻间便把他劈成了一滩血沫。
围树议论的人皆是大惊失色,慌乱遁逃。
一片混乱里,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原本滩化成血沫的男人在尖叫声中凝成了实形,再次复活。
他惊恐至极,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跑。才刚跌撞站起,再次被雷击中。
温热的血喷到了她的脸上。骆雪擦蹭了一下额角尚有余温的血液,眼见指尖那抹刺目的红渐渐消失不见。
那个男人,再次复活了。
“……”真是疯了。
谢必安冷眼看着这一幕,步子都懒得挪一下。百无聊赖地摸出烟盒,敲了根烟出来。
西南角的一道目光如有实质,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他摁燃打火机的动作一顿,隔着火光,抬眸看去。
周遭的纷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她无惊无惧,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红与白相衬,她像极了一朵盛开在地狱里的花,热烈又清冷。
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