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盒中的物件,季风果然变了脸色。
方才还是泰然之态,下一秒他便坐不住了。操起椅子就往丁执强的头上砸:“糊涂!七爷的人,也是你这等杂种配动的?”
他这次是真下了死手。
血溅一地。
尾随而来的两个新人显然没见过这般血腥场面,瑟缩躲退。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丁执强捂住噗呲冒血的脑袋,痛到一张脸都变了形。虽是痛极,但他完全不敢躲,就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身体被外力狠狠一击,歪斜倒地。他忙不迭从地上支撑着爬起,哆哆嗦嗦爬回季风脚下。愣是挺直了腰杆,等着继续承接对方泄愤般的暴打。
比起剧痛,他更怕的是季风。
丁执强的反应,倒也能看出些微妙的东西。
季风绝对是个狠角色。
骆雪托腮抚猫,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不插嘴,不多言,面上更是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变化。安静的就好像这件事的起因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祁阳看着地上丁执强被打落的牙,只觉齿间跟着一痛,下意识皱眉捂脸。
一转头,瞧见骆雪镇定自若的模样,他暗暗给她竖了竖大拇指,由衷佩服道:“雪姐,您可真是这个。”
骆雪讶异看向他竖起的大拇指。
这地真奇怪。从前人们眼中的冷血,此刻竟成了值得夸赞的品质。或许,这地界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地方。
“呵。”岑寂默然看了会儿戏,似嘲般轻笑了声。
季风耳尖一动,还在持续挥砸的拳头瞬间停在了半空。须臾,他长吐出一口气,攥起的拳松开了。
“季哥。”岑寂架腿往后一倒。摁住后颈,歪头扭脖,骨关节间发出“咔哒”一声响:“我看起来,就这么有耐心吗?”
季风听出了话外音。甩甩手,回过身看他。扬起嘴角,温和一笑:“是我没管好手下,让七爷见笑了。”
他抬脚踢了踢一旁被揍到一脸血的丁执强:“还不快给七爷磕头认错。”
“七、七……”丁执强崩了牙。说话漏风,语不成句。
“错了。”岑寂抬了抬眼皮,冷淡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跟我。”
丁执强听明白了他的话意,匍匐爬到骆雪脚边,哐哐给她磕头。
骆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作回应。
溅起的血不小心脏了她的鞋,她微微一皱眉。
抬头看她的丁执强顿时大惊失色。
岑寂拿起了盒中的左轮手.枪,手速极快地打开空弹匣,装入子弹。
指尖一挑,拨动转轮。
瞥见丁执强企图伸手触摸骆雪被弄脏的鞋面,他弯腰抬手,枪口抵在了丁执强的太阳穴上。
骆雪一愣,转头看他。
“七、七爷。”丁执强当即被吓到举高双手,完全不敢乱动。
岑寂眯起一只眼,另一只手托起枪把,瞄准了他的脑袋。手腕一抬,口中发出“啪——”的一声响。
只是个假动作。
丁执强吓破了胆,当场就给吓尿了。
骆雪及时缩腿,避开了那滩脏污。
岑寂看着地上逐渐漫延开的腥黄液体,眼底尽是兴奋之色。噗呲笑了一声。
偏头与骆雪正悄声打量他的目光撞上,他终是没忍住,张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
他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骆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他的笑声震麻了,悠悠叹了口气。侧了侧身,从座上站起。抱着小巴绕过丁执强,另寻了个干净地,坐下。
岑寂看她移了座,懒洋洋往后一倒,枪口抵住帽檐,往上挑了挑。
他笑够了,视线转向端坐对面的季风,说回了正题:“这赌坊的规矩,季哥应该最清楚。”
丁执强一听这话,抖得更厉害了。
“不见血,不开门。且……”季风若有所思地往骆雪的方位看了一眼,坐直了些。
双肘撑桌,微微笑着回视岑寂掩于暗影下的一双眼:“不能拒绝庄家参邀游戏的提议。”
骆雪听明白了。
岑寂口中的“夜猎”,猎的就是对家得罪过他的人。这场死亡游戏,挑起事端的丁执强是避无可避了。
“四人局,我算一个。”岑寂抬臂举枪,眯起一只眼作瞄准状,枪口逐一点过季风的手下。虚虚实实地晃了一阵。他手腕一转,枪口指向了桌对面:“你。”
意料之中。季风点点头:“乐意奉陪。”
“至于这东西,”岑寂垂手用枪口随意点了点抖成筛子的丁执强,“也算个数。”
被“凑”了个数的丁执强三魂没了六魄,险些直接撅过去。
“还有……”岑寂勾唇看向贴墙的两位新人,审视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了扫,枪口指向了格子衫男:“就你吧。”
格子衫男脚下一软,都快哭出来了。
这令人窒息的死亡点名过程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却硬是被这位爷玩出了花样。
骆雪突然有些同情起无辜被卷进这场死亡游戏里的格子衫男了。不过既是四人局,只要不拉她入局,是谁都无所谓了。
同情心是有一点,但不多。
祁月不知打哪儿取来个轮.盘转针,放到了赌桌中央。
“规则很简单,庄家转针,针尖指向谁,谁就必须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如果是空弹,就轮到下家转盘。一轮轮这么下来,看谁运气最差。”
岑寂简短解说了一下游戏规则,起身将已经上膛的左轮手.枪拍在了转盘边。活动着指关节,道:“这枪里一共六发弹,五发空弹,一发实弹。结果如何,最多第二轮就能见分晓。前半夜一准能完事,不耽误各位回去的时间。”
季风跟着站了起来,颔首道:“还是七爷想得周到。”
周到?骆雪心说您可别假客气了。这牙咬的可真不是一般的紧呐。快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