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戚瑶告别后,闻诩刚跑出花园想翻墙逃离侯府,就看到侯夫人站在不远处的墙下盯着他。他面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快速转身,刚转身又看到图嬷嬷领着数名护卫虎视眈眈地堵住去路。
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闻诩,冷着声音呵斥:“跑,你继续跑!”
大丈夫能屈能伸,闻诩立马满脸讨好笑意,走到侯夫人身侧拉着她胳膊就要撒娇:“娘——”
侯夫人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揪着他耳朵痛心疾首道:“你说说你搅浑了几桩亲事了?如今西京城的夫人们见到我转头就跑!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疼疼疼……”闻诩侧着头不敢挣扎。
侯夫人怒极反笑:“你还知道疼?你祖母今日已经发话,要将你丢到护国寺做和尚。”
听到此话闻诩顾不上疼,眼眸一亮惊喜道:“当真?”
与其整日被逼着和那些姑娘相处,他宁愿去做和尚,起码不用被逼着成亲。
知儿莫若母,侯夫人如何猜不到他的真实想法,瞬间觉得胸口发堵。她瞪着闻诩不知该骂些什么好,只得松开揪着闻诩耳朵的手,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闻诩立马捂着耳朵往后跳。
此时不躲更待何时。
图嬷嬷上前搀扶着侯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闻诩:“世子爷何苦同夫人反着来?夫人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世子好。”
自己母亲难受,闻诩也愧疚。
只是想想同他那所谓未婚妻相处的难熬时光,他就觉得,这次他不能低头。
哪怕真被送去当和尚。
瞧着他那副执迷不悟的模样,侯夫人心烦地闭上眼,同守候在一旁的护卫道:“将他给我丢出府!什么时候愿意成亲,什么时候再放他进来。”
“娘!”
闻诩急了,不是说送他去护国寺?他还等着六根清净。
几名护卫一窝蜂地围上来。
对闻诩来说几名护卫根本拦不住他,可他深知今日若是反抗,以后会真的进不了家门,只能任由护卫押着他往外走。
闻诩被带走后,侯夫人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这才领着图嬷嬷朝雁安院走去。
一群人押着闻诩走到大门前,为首的护卫同闻诩说了句:“得罪了,世子爷。”随后一把将闻诩推到门外。
闻诩没有任何防备,被这股力推得踉跄数步,跑到台阶下才站稳。
等他回头,留给他的只有紧闭的大门。
早春的天变得快,乌云遮住暖阳,一阵阵风吹来带着砭骨的寒意。闻诩抱紧双臂,略显狼狈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又冷又委屈。
路过此处的人不停打量闻诩,他嫌丢人赶紧离开。
一路走到城南,闻诩想找个地方歇歇,一摸腰间发现自己钱袋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人若是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缝。
闻诩黑着脸转身。
“别以为身无分文就能逼我就范,绝不可能!”
刚行两步,恰好遇到同日里一起厮混的伙伴,那人喊住闻诩,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听说今日有新曲子,闻兄可要一起去听听?”
闻诩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哪有钱去听曲子,若是今日没办法翻墙回府,都要露宿街头了。
一连几日,闻诩都是翻墙躲着人回自己院子内,直到同伯府那边的亲事彻底结束,他才敢去雁安院负荆请罪。
戚瑶去给老夫人请安前接到消息,说汝阳来的人将在今日申时到西京。
等她到雁安院时,闻诩正在给老夫人锤肩,哄得老夫人面带喜色。
看清来者时闻诩好像看到了救命恩人,要说祖母最疼谁,那肯定是这位汝阳来的表妹,说不准祖母一高兴他就不用再翻墙回家!
戚瑶避开他的视线,同闻老夫人福身行礼。
“给外祖母请安。”
闻老夫人让人扶戚瑶坐在自己身侧,怜爱地打量着她,“几日不见,怎觉得你好似清瘦了些?”
闻诩收回自己落空的手,退到一侧静静看着她们。他瞥了眼身前那道纤细身影,立即将视线转到别处,同时在心底默道:这哪是清瘦了些,外面的风吹得猛一些小表妹都要站不稳。
明明他每次回府都会带好吃的让人送到清荷小筑,怎么就不长肉呢?
忽略掉身后如炬视线,戚瑶摸了把自己脸,“是外祖母的错觉,分明是胖了。”
闻老夫人微眯着眼,少女一袭烟青色长裙娴静文雅,身形虽依旧清瘦,可瞧着确实比半年前有精神。最终闻老夫人将视线停在她面上,那双熠熠杏眸然让她有片刻愣怔。
太像了。
虽没血缘关系,可这双杏眸熠熠生辉时多像她那最疼爱的女儿。
收起心中繁杂思绪,闻老夫人道:“库房里有几匹颜色俏丽的云锦,待会我让人找出来给你送过去。你先选好款式让绣娘做着,等过几个月你出孝期,正好可以穿些靓丽的颜色。”
云锦珍贵难得,戚瑶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外祖母先前送的布料我还没用完,这批云锦……”
还没等她话说完就被闻老夫人打断:“傻孩子,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穿得花花绿绿的走出去是会被笑话的。”
站在后方没什么存在感的闻诩也抢着开口:“就是,表妹还是收下吧。”说完他往戚瑶那靠了靠,压低了声音:“祖母库房好东西可多着呢,哪日得了机会我领你进去瞧瞧。”
声音不大,却让房间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闻老夫人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当你表妹和你一样,我这里的库房也就只防着你。”
“祖母偏心!”
闻老夫人不管急得跳脚的孙子,笑眯眯地看着戚瑶,当年那个病弱弱的小女孩如今精精神神的,越看越觉得满意。
戚瑶腼腆一笑,细语应下:“谢外祖母。”
纵然闻老夫人知晓自己派的人将戚瑶保护的严严实实,可还是忍不住问她:“我听说汝阳那边一直往你那传信,可是那边还有人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