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夫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侯夫人心中格外不是滋味。都是她自个儿身子不争气,害得老夫人也跟着她受罪。
侯夫人想下床行礼,却被闻老夫人按住,“不舒服就好好歇着,还下来做什么?”
“母亲。”侯夫人哽咽着。
闻老夫人坐在床榻旁,道:“我已经让管家派人去宫门前打探打探,看看老二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也莫要心急,侯爷遇险朝廷不会不管的。”
道理侯夫人都懂,可乍一得此消息还是没扛住。
图嬷嬷不放心闻诩,怕闻诩偷偷跑到边关,便同闻老夫人道:“世子冲动,非要去边关寻侯爷,那裕井关如此凶险他如何去得?”
倘若侯爷真的出事,世子再去裕井关遇险,夫人还如何能撑得住。
闻老夫人并未表态。
如果闻诩坚持要去,她是支持的,但她会安顿好一切再让闻诩出发。
闻诩黑着脸,心中憋着一口气道:“爹爹能去,千千万万士兵能去,我为何就去不得?”
图嬷嬷还想劝他,却被闻老夫人出声打断:“你就别在这裹乱了,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同你母亲讲。”宫中没有消息传出,闻家也只能按兵不动,不然倒像是不信任朝廷。
待闻诩离开,闻老夫人看向戚瑶,“瑶瑶也先回去吧。”
戚瑶有心留下伺候,可又不敢耽误她们二人谈事,只能行礼后离开。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戚瑶穿过回廊,朝清荷小筑走。
出了回廊,她看到闻诩低着头站在前方,身影落寞。
戚瑶放轻脚步,走到他身旁。
闻诩回头望向她,目光歉疚,“我本想回来就向家中告知你我之事,却不曾想爹爹在边关出事。等二叔回来,我会亲自前往裕井关寻回爹爹,要让你多等些时日了。”
他被淋湿的一缕长发贴在脸侧,戚瑶踮起脚将那缕黑发顺到他耳后,柔声道:“舅父那般英勇,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无事。”
戚瑶收回手时突然被他攥紧,他双手握住那只柔荑,郑重其事道:“他一定会平安的。”
“你若是想去,那就去吧,我会等你回来。”戚瑶伸出另只手轻轻放在他手背。
闻诩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
戚瑶愣了一会儿才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埋在他怀中,湿漉漉的衣衫冰的她难受,担忧道:“你先回去把湿衣换了,别还没等到宫中传出消息,你先病倒了。”
闻诩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贪恋道:“先送你回去。”
他执意要送,戚瑶拗不过,只能随他。
等戚瑶回到清荷小筑,许夫人已等待多时,她忧心忡忡地看着闻诩背影,道:“若不然我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侯夫人。”
戚瑶住在侯府,许夫人觉得自己既然来了,不管侯夫人会不会见她,她总该去侯夫人那里走一趟。只是早在戚瑶没回小筑之前她就打听清楚了侯府发生的事,侯爷边关失踪如此大的事情,想着侯夫人此时也无空见她。
姜嬷嬷在一旁道:“一路颠簸辛苦,既然都到了西京,就莫急着。我刚刚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家常菜,许夫人用过饭再走吧。”
虽然急着见儿子,但许夫人确实有些饿,便应了下来。
戚瑶笑着看向姜嬷嬷。
哪知姜嬷嬷看都不看她,径直出了门。
竹星跟在姜嬷嬷身后,冲着自家姑娘投去“姑娘自求多福”的眼神。自从姜嬷嬷知道姑娘要回西京,脸色就没一日好过。
戚瑶早就猜到姜嬷嬷会是这般反应,只是许夫人还在,她倒没追着姜嬷嬷去解释。什么陪外祖母的借口哄哄旁人倒也可以,姜嬷嬷可不会信她那套说辞。
姜嬷嬷离开没多大一会,几道清淡的菜肴就被端上来。
待许夫人用过膳,戚瑶亲自将她送到侯府门口。
许夫人劝她回去:“让竹月送我就行,侯府这边说不准还有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
戚瑶将她扶上马车,道:“伯母放心,我心中有数。”
当许夫人的马车离开后,戚瑶提着裙摆准备回府,却在转身时瞧见街口有数匹快马飞奔而来,打头的正是在宫中许久未归的闻二爷。
闻二爷神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平日里的儒雅从容。
戚瑶整颗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生怕闻二爷会带回不好的消息。
一行人在侯府门口停下。
闻二爷翻身下马,匆匆跑进侯府,根本没注意到戚瑶。
戚瑶纠结片刻,选择回清荷小筑。
倒不是她不关心侯爷舅父,而是外祖母刚刚支开她与闻诩,想必有什么事是不方便她和闻诩知道,她此刻再去反倒显得没眼力劲。
清荷小筑内。
姜嬷嬷沉着脸坐在屋内,等着戚瑶归来。
竹星忐忑地站在门口,想着等戚瑶回来一定要同她先通通气。
“竹星,回来。”姜嬷嬷声音冷着。
几个丫头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一个个有几两心思她清楚得很。
竹星担心戚瑶,又不敢同姜嬷嬷唱反调,只能垂着脑袋回到姜嬷嬷身旁站好。
戚瑶回来来时就见到这么一幕。
姜嬷嬷黑着脸,竹星忐忑地站在她身旁,时不时地朝着外面看一眼。
“你先下去吧,竹星。”
戚瑶进屋后笑着同竹星道,又走到桌前摸了摸茶壶,壶身带着温热,她拿起个杯子倒了杯茶水朝姜嬷嬷走去。
不放心的竹星犹犹豫豫不肯出去。
姜嬷嬷直视戚瑶,怒火攻心。
待到戚瑶笑吟吟递给自己一杯茶水,姜嬷嬷用力夺过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
“砰”的一声,极响。
竹星吓得浑身一颤,看到自家姑娘放在背后的手不停朝她挥,她咬咬唇,转身出了屋子,还贴心地将门关紧。
姜嬷嬷夺茶杯时温热的茶水溢出,全洒在戚瑶手上。
好在那茶水不烫,戚瑶拿出帕子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