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已的不争气却更让他挫败。
他进退维谷,郁愤难平,颓然长叹一声,捡起地上的衣衫胡乱穿好,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刚走了不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又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就见瑾瑶狼狈地趴在地上,抬头对着他,嘴一扁,就是一阵啼哭。
他下意识地往回走了几步,又生生顿住了,沉默地同她对视了片刻,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仆役早被赶去了前院,守夜的丫环战战兢兢守在门口。
见沛王殿下阴沉着脸出来,她们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他吼了句“愣着干嘛!还不进去伺侯!”,赶忙小跑着进了内室。
楚扬出了博雅院,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王府吹冷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琼华院门口。
院内灯火通明,兵士和工匠正在热火朝天地赶建着凉亭。
守门的兵卫早习惯了沛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身先士卒,行了个礼,侧身让路。
于是,惯于身先士卒的沛王殿下便跟着大家忙活起来。
直到天光微亮,饥肠辘辘的沛王才去用了自前日午膳后的第一餐饭。饭后,径直去了内室小憩。
可一沾上那床那衾,只觉得呼吸间俱是那个孽障的气息,丝丝缕缕,萦绕心头,竟是几度辗转,不能成眠。
他索性起了身,去寻他日常读的书。书架上一通翻捡,却又找不出本合意的,一瞥眼,倒是被书案上的几张黄麻纸吸引了去。
上面几页是瑾瑶日常的功课,歪歪扭扭宛如鬼画符,与她天仙一般的姿容极是矛盾,但从书写的数量上看也是下了功夫的。
往下翻去,混着几页涂鸦,人物是仿着他让她看的那些图样画的,第一张便是那图样上的事,线条简单,却足以辨识出是他和她的样子。
楚扬羞愤非常,扬手将黄麻纸甩了一地。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忙去拾捡,看到散落在地的图画,却又呆住了。
他蹲下身,一张张拾捡,一张张翻看。
画中均是他们之间的日常,有在长生宫中初相遇的、有他带着她骑马的、有他把着她的手写字的、有他看着她跳舞的。
还有一张画中,她站在假山旁边,而他站的那处,单看那巨大的丹炉便知是长生宫的后殿了。
看到这里,楚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惊喜、内疚和悔恨齐齐涌上心头,他匆匆卷起画纸,往怀里一揣,朝博雅院疾步行去。
瑾瑶仍在睡着,眼泡红肿,呼吸也有些重,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楚扬伸手一探,便急急唤起了人。
太医诊了诊,只说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
都烧成这样了,还叫没有大碍?!
楚扬将内疚愧悔转为迁怒,冲太医吼了一通。
太医唯唯诺诺地应着,应付差事似的态度令他更加心堵,索性挥退了太医,命下人去煎药。
瑾瑶烧得迷迷糊糊的,咬着牙关打着寒战。丫环们试了几次,始终喂不进药去。
楚扬也顾不得人前的体面,用嘴含了药,一口一口地哺给她,又照着军中的法子,用浸过烧酒的帕子替她擦拭身体,祛热降温。
临近黄昏,瑾瑶终于醒了。虽说是醒了,整个人仍是浑浑噩噩的,识不得人。
楚扬让丫环喂了她一碗粟米粥,听她断断续续地唤着“冷”,便让人退下,自去了外袍,钻进被中搂紧了她。
到了后半夜,她又挣扎着蹬起了被子。
楚扬睡得轻,被她的动作惊醒,怕她又着了凉,索性又穿回外袍,连人带被地抱着她,直到天明。
瑾瑶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躺了一日便退了烧。
太医诊来诊去,仍是那句“并无大碍”,可她终日里仍是恹恹的,无论楚扬怎么逗引着,都说不了几句话。
她刚清醒的那几日,楚扬只当她是病得没情绪、没力气,看她将养了这些时日,仍是老样子,心里便有些郁堵了。
虽说事情的起源是他想偏了,但让他直接道歉,却实在有些拉不下脸。他只能赔着小心,耐着性子去哄她。边哄边侥幸地想,她是孩子心性,哄着哄着,就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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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楚扬特意提早回了府。
瑾瑶正在同丫环们玩捉迷藏,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到她身前,被她一把扑中。
她扯下巾子,兴奋的表情顿时凝在脸上,不待他回抱,就撒手放开他,规规矩矩地给他行礼。
楚扬若无其事地上前执了她的手,就势揽她入怀,笑呵呵地问:“玉儿今日都做了什么?”
瑾瑶弱弱地挣了挣,见挣不开,也就认命般的缩了缩肩膀,僵直立着,垂下头轻声说:“跟她们玩儿。”抬眼看看他,又弱弱补充道:“她们说,你回来前不用习字。”
为了早日冰释前嫌,楚扬近来都是亲力亲为给她讲书,手把手地教她习字。相处的时间多了,效果却不怎么好。
她总是看着书本,不看他。
他教一句,她就机械地跟着念一句,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答不上来时,也只是低头默默不语,不再像以往那样撒娇耍赖。
习字倒是坐得住了,不但坐得住,还能磨磨蹭蹭拖上好久,就是不肯就寝。
想到“就寝”,楚扬不由得将她拥得紧了些。
从他负气宿兵营至今,他们还没行过事。他想得厉害,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要她”,可往往刚抱住她,她就会哭成泪人儿,令他手足无措。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瑟缩和僵硬,他叹了口气,松了手臂。见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压下心头酸涩,和风细雨地问她:“玩儿得开心么?”
瑾瑶轻轻“嗯”了一声,任他牵着手,小媳妇儿似的低着头,跟着他往内室走。
楚扬心中愈发地郁堵。
二人往常走在一起时,她总是不乏欢声笑语。
她就像一只粘人的猫儿,会主动抱着他的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有时候,走着走着还会向他展示新学的舞步,全无半点贵女的端庄,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