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仿佛有使周末兴奋的气体从喇叭喷洒而出,他立即吊起嗓子让同学们赶紧换座位。
作为体育课代表的周末,在班上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体育老师是个甩手掌柜,每每上体育课时,几乎是周末下达指令,若是谁不听他的话,没准下次上体育课的时候,就会被周末整,比如跑个三千米。不过,周末这点威严对年曈来说,纯属三加二减五。
一下课,年曈抛桌弃椅,对它们不管不顾,只身离开了纷扰喧嚣的教室,在走廊上溜达,跟个在胡同里散步消食的大爷似的。
身子刚过办公室门框,他就被向叶桃喊了进去。
向叶桃喜欢用些客套话开场,以拉拢人心,恨不得八辈子祖宗都要问候一遍,就好像电视剧开始前总会播放几分钟的广告,全程尿点。
无所事事的年曈则坐在转椅上转圈圈,等向叶桃开始正题时,他已经数不清转了多少圈了,只看得到眼前满是白花花的星星。
向叶桃抓住东倒西歪的年曈,客气的笑意渐渐消散:“这次开学考,你和周末同分,虽然他退步了,你进步了,但我最担心的还是你,毕竟周末是体育生,有专业分的加持,尤其是这次分了学习小组,他有白兔的帮助,我自然是少操心一些,没准因此他能考上比南槠大学更好的本科。”
“你是有运动天赋的,离高考还有一年,如果你能和周末一样作为体育生参加高考,你的压力会小很多的。”
周末!周末!周末!
怎么哪儿都是周末!
一个个都只看好周末!
年曈甩开向叶桃的手,撇过头,心中的火气像是压力足够大的炮筒中的炮弹,从口中爆冲而出:“他是他,我又不是他的影子,凭什么我就要跟他一样,他想考大学干我什么事!”
浓烈的火药味在办公室中弥漫,所有人宛如踩到了地雷,不敢动弹。
“你不想上大学吗?”向叶桃脸上是少见的落寞,“我不是想干涉你的未来,只是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很现实很物质,如果你不上大学,会很难实现你想要的生活。”
此时,年曈的脸比窗外的天还阴沉,气压很低,仿佛糊着一层灰色的雾气,说不准什么时候这雨会倾泻而下。
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未来,明明他很努力了,可是笨蛋还是笨蛋,跑步跑得快又有什么用,这个世界上有两条腿的人还少吗?况且,到了晚上,他还不如生了眼的瘸子。
向叶桃没有生气,反而耷拉的嘴角又抬了起来,笑呵呵地说:“老师只是建议,最了解你的只有你自己,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也可以指正出来。”
“老师……”年曈垂下了头,依旧不与向叶桃对视,“我刚刚不是冲你……对不起。”
“没事,这有什么,谁心里没点小九九呢~不过,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让自己长时间不开心,找个方式发泄一顿也挺好的,但千万不要用暴力噢~”
“嗯。”年曈咬着下唇,声音从鼻腔发出。
话题就此结束,但年曈并没有离开,向叶桃兴许是察觉到他需要一个避风港,所以未赶他回去学习。年曈坐在向叶桃边上,头顶着两个办公桌之间的隔板,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把头埋在角落一般,时不时撞击两下,发出空洞的咚咚声。
直到上课铃声打响,年曈才回到教室,他的座位依旧在顶端的角落那,但他的同桌变成了舟茉。这下,他耳根子倒是清净了,但是眼里特别吵,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抬眼便是闹心的场景。
今天一天,所有老师都在讲解开学考试卷。和周末认识两年了,年曈从没见过他学习这么主动的,时不时就拿着试卷问白兔题目,甚至学习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殷勤的笑容。白兔则是不耐其烦地回应,仿佛很有信心把他送到名校大门去。
周末这副模样,简直就是鬼上身,没眼看。他本来就黑,坐在白兔边上简直就是一只臭烘烘的屎壳郎!!!
到了饭点,周末连拖带拽也没把年曈从座位上叫起。
“困,不想吃。”年曈枕着胳膊,面对墙壁。
白兔见状,有气无力地说:“中午你就没吃什么,晚上多少吃点吧。”
年曈未语。
作为同桌的舟茉,更是察觉到年曈今日精神头不对劲,她扯扯年曈的袖子:“吃——点——点。”
这时,年曈转了个身,正巧对上白兔那双疲惫惺忪的眸子,看着随时要倒地的样子,他才磨磨唧唧地离开座位,同他们一起去食堂。
晚上的食堂和中午相比,永远是散漫的。学生们拖着如软泥一般的身子,稀稀拉拉地进出。就连厨师们到了晚上也犯懒,菜色总是敷衍且拉胯的。
四人组里,周末倒是吃得不亦乐乎。他们两两并坐,身旁是自己的同桌。
“白兔大神,你怎么不吃呢?不好吃?”周末的两颊鼓鼓囊囊的,他看向不停扒拉饭菜的白兔,“明天徒弟我给你带我家小吃,可好吃了,小舟茉每天都去吃的。”
舟茉竖起大拇指,附和着:“小吃店,棒!”
白兔的眼光掠过走神的年曈,最后才落在周末身上:“不用的,只是有点累了没胃口而已。”
“那怎么行,必须得带!这次分组真的是帮大忙了,和你同桌后,我这脑子都不一样了,学习起来轻松不少。”
“其实是你自己聪明,只是平时不怎么学而已。”
这话年曈听着格外刺耳,每个字都如毒针在已皮开肉绽的疮痍上反复搅弄。
这时,周末还不忘借机逗趣年曈:“我说,你和白兔认识这么久,怎么没受到一点感染?该不会是你没有学习的慧根吧!”
砰!!!
年曈心中的怨气直穿手臂,他将手中的勺子重重地拍在了餐桌上,连带餐盘上的米饭发生雪崩,震感传遍整个食堂,所有人冻在原地并看向年曈。
他克制情绪,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先走了。”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平时他也没少被调侃啊。”周末惊恐地目送年曈,而后颤颤巍巍地拿起被拍在桌上的勺子,“这可是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