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老师这种兵法大家面前,学生哪敢自满呢?”商悯摆摆手谦虚道。
“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苏归起身,商悯赶紧跟在他身后。
她忽然眼珠一转道:“有时我觉得,当一个王似乎也不难。”
苏归站定回身,低头看商悯,眼中含着警告之意:“这叫不敢自满?”
“老师,您说您文不及姑姑,治国不如父王,武学也比不上杨叔父。”商悯道,“人各有长短,父王的文也不见得比姑姑好,要是杨叔父还活着,武艺上想必也能与父王一较高下,父王近年没与老师进行过沙盘对垒,学生就不妄议父王与老师兵法孰优孰劣了……为王者不需要样样都强,不是吗?”
这话的潜台词实际上是,为王者只需善用人,善御下,善用制衡之道,文臣、武将就算强过王又如何,还不是为王所用?
“方才老师已然对学生留手了,不然学生哪里是老师一合之敌?老师推演沙盘调兵遣将的本事学生拍马难及,盼望以后能学得几分真传……”商悯吹嘘两句,窥觑苏归的表情,看他无甚反应,就假装没心没肺地感慨,“可惜杨叔父英年早逝去,靖之大哥年少,要是杨叔父还在,那我武国也有不输老师的大将了。”
“悯儿。”苏归忽然唤了她一声,紧接着就抬手并起两指。
商悯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连忙后退一大步,生怕他又给自己弹一个脑瓜崩。
苏归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语气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无奈的情绪。
“怕被我打,那为何我打你那一次后你不记打,还要再说这些话?”
商悯放下手,心里发虚地小声嘟囔:“许是我觉得,您不会害我。”
苏归神色微动,眼神复杂地道:“你去睡吧。”
他身形一动,推门而出,背影隐入夜色,了无痕迹。
再看天上,乌云已经散去大半,一轮弯月半遮半掩地挂在云端。四下寂静,无一人影。
商悯吐出一口气,凭记忆摸回了自己的小院。
雨霏仍然歪倒在门前。
商悯晃了晃雨霏,她骤然惊醒,长久做暗卫的条件反射差点让她把商悯按倒在地,待看清眼前人,雨霏大惊失色,“公主!属下无能,竟睡着了……”
“不是你的错。”商悯单手用巧劲把跪在地上的雨霏拽了起来,雨霏登时察觉到商悯的内力似有进益,托起她不费吹灰之力。
“宿阳卧虎藏龙,苏归大将军那样的人物要让你睡着,你也没办法。”商悯叹气,使用传音入密,“只能说,幸好他没想着让你和我永远睡着。”
“不,还是属下过于无能!”雨霏咬牙。
“不是你无能,是他太厉害。”商悯宽慰一句,“天下能胜过苏归者,不知有几人?更何况他所学
功法似乎有些……邪门。”
她脑海中闪过苏归年轻得违反常理的面庞。
商悯倒是想借着父辈的旧情使苏归心软,她还想,要是能招揽苏归就好了。但是招揽苏归这件事就连父亲他们也没能完成,商悯暂时还不敢想那么远。
苏归念旧情是真,但是无情也是真,要是当年苏归和父亲他们的情谊真的深到如同手足,那苏归何不来武国,非要留在燕?
天下群贤弃旧主择明主也是常有的事,同为大燕子民,没有叛国一说。
是大燕许诺给了苏归什么,让他执意留下?
商悯怀揣心事,觉得今晚不宜去长阳君府了。
授艺拖了太久,已经到了寅时,她怕打扰两位老人休息,他们这几日为了攻谭忙活,好歹要睡个囫囵觉。
今日沙盘推演,商悯有意藏拙,她本可以做得更好。大抵是在沙盘推演上有几分灵性,商悯在调度军队时其实能做得更从容些。
苏归也的确很留手,只用了常规战术,不然商悯一个照面被摧枯拉朽,这场沙盘推演就起不到考校的作用。
目前看来苏归对于商悯显露出来的水平还比较赞赏的,双方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皆大欢喜。
但即便苏归真心收徒,商悯却不能不留个心眼,一者立场从根本上去就不一致,苏归或许有意保她,她却不能全然信他。
今时今日,大燕和武国并未有战争发生。
他日若有……面对两军倾轧,政治权衡,苏归是否还会像可靠的师长那般护她?又是否会依然遵守他与父亲的承诺?
商悯从不敢将自身性命寄托于他人口头承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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