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解释。
苏归招手叫她靠近,给她把了脉,这才松开眉头叫商悯去摆沙盘。
他神色如常地坐在帅椅上,从袖中取出玉瓶,倒出一枚血色丹丸服了下去。
几乎就在下一刻,他身上躁动的妖气倏忽平息,盘踞他身上的狐狸缓缓阖上眼,像是睡着了,充斥军帐的凶厉妖气一收拢,商悯甚至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商悯看出苏归没想避她,就顺口问:“这就是老师压制蛊虫的药吗?”
“嗯。”苏归指指沙盘,“摆吧,今日传来军情,宜安城果然已经失守,把它的旗帜换成红色的。”
“是。”商悯应了一声。
深夜时分,议事结束,中军帐众人散去,商悯也一如既往地回营帐休息了。
帐中只有苏归。
他轻轻抬手,一道结界以他的指尖为起点慢慢铺开。
等结界笼罩,苏归取出一面铜镜,问:“何事?”
“方才为何不回?”镜中闪过胡千面模糊的面孔。
“在与将士商议如何夺宜安城。”苏归漠然地解释完,又问一遍,“何事?”
“两日后信鹰送达,它脚上的铜管里放着一枚蚀心蛊,你给商悯服下。”
苏归眼神落到了镜子里胡千面的脸上,一时没有说话。
“这是殿下的吩咐,武国知道有妖在宿阳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见他久久没反应,胡千面提高了声调,表情也变得阴沉了,“殿下要利用商悯,我早就告诉过你,饶她一命是殿下开恩,你总不会指望着殿下把那个孩子当宝贝似的供着吧?该用她时就要用,只一句话,她是商溯的孩子!”
苏归沉默。
胡千面没工夫耐着性子等他回话,就刺道:“如此优柔寡断,这可不像你,我劝你不要惹殿下生气。”
“我方才是想到了别的事情。”苏归的神情晦暗不明,“我会给她服下蚀心蛊。”
“这不就好了吗?皆大欢喜呀,苏大人。”胡千面跟变戏法似的收起阴沉的脸色喜笑颜开,“以后这商悯就是咱们的人了,这蛊虫可培养不易,珠儿日夜以精血饲养才把它给养到成熟,您要小心点,再养一个可得十年呢。”
“好。”苏归平静地道。
蚀心蛊,中蛊者会保持自我,但唯独会对母蛊持有者言听计从。
这蛊一种下,商悯就会成为被妖操控的傀儡。
苏归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他手执铜镜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不是他们干的吗……”
他收起铜镜,走到帐外,遥遥看向商悯休憩的营帐。
他这些天翻来覆去,始终琢磨着一个问题——谁要害商悯。
她身上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出现那些伤势?
他以为这些伤是谭闻秋留在商悯身上用来要挟商溯的后手,可是又有点不对劲。
今夜胡千面突然传信,要给商悯下蛊,苏归这才恍悟……商悯的伤不是中了同命蛊或者巫蛊之术,不是谭闻秋和胡千面在她身上留下了那些手段。
如果是殿下留的,那么今晚胡千面不会来找他。
因为后手不会留两次,既然已经拿捏了商悯的性命,就没必要给她下蚀心蛊,下了蚀心蛊,也没必要再下同命蛊或施加巫蛊。
可除了殿下,还有谁会对商悯虎视眈眈?
“呵,有趣。”苏归的面庞上浮现出微不可察的寒凉笑意。
有两种可能……
一是谋害商悯的另有其人。
二是他中了商悯的计,苦肉计。
以商悯人小鬼大的性子,这真不是没有可能。
苏归也信她敢对自己下狠手,因为她从不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
可若真的是这样,他就要开始反思了,是不是他对这个孩子太过宽容,以至于她觉得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他?也许她也在试探他……
试探他对她的保护,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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