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眼前这个叫寻幽的仙师,认得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并且为之而来。
她一个雀占鸠巢的人,若是被发现,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不敢多想。
寻幽看着她,看她哪怕心慌意乱却依旧能面不改色的对上自己,恍而一笑:“那……姑娘可知,明小姐生前,是个痴傻疯癫之人。”
白苏蚌埠住了。
她现在装疯卖傻还来不来得及?
“公子方才说了,那是生前。”既然已经被戳穿,白苏也不再和他兜圈子,伸手将实在不会穿只能披在身上的宽大衣袍往上扯了扯,大大方方坐在仙师对面的椅子上,
“明小姐已经死了,公子总不能让我这个后来者为之偿命吧。”
“不会。”
等她坐下来,才意外发现,这桌饭菜居然有属于自己的主食,干瘪的肚皮再次不合时宜的一番抗议,直到寻幽为她夹来一只鸡腿,肉香彻底让她全线崩盘。
“本尊需要你,当好明家小姐。”
本着不吃白不吃先填饱肚子再谈判的原则,白苏瞬时进入狼吞虎咽状态:“???”
寻幽丝毫不避讳她狼狈的吃相,仿佛这一桌子菜就是为她一人所点,托起茶盏悠悠啜饮:“明家小姐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我知道,你得保证她是活的才能完成任务呗。”白苏嚼着囫囵一句。
“并非。”
他托着茶,失神道:“你确实父母双亡。”
“明兮母亲,是人界王朝长公主,生下那孩子后不慎感了疫病薨逝了,她父亲,也就是前任明家主,是王朝首席国师,在不久之前才结束的人神之乱中,不幸战死。”
白苏停下筷子,目瞪口呆。
这身世,怎一个狗血了得。
“当下人界朝局动荡,五位国师中,首席明瑭最负声望,如今战死,其他三族以及现在的明家,各自为政已成一片散沙。你知道明兮为什么会被害死吗?”
她眯了眯眼,艰难的从这些有限的信息里刨出利害关系。
“我是不是那个首席国师的唯一子嗣?”
“嗯……”寻幽弯了弯眉眼:“也是王朝皇室唯二的血脉。”
小丫头张着嘴,忘记了咀嚼。
这是赤/裸/裸的要断人子孙啊!多损呐!
“那我若是和你回去……是不是还得装一个疯子?”
“反骨人人皆有,只是掀起战争需要理由。”明家千金这个无比敏感的身世,正适合作为导火索祸水东引,西禹燕家早有反意但明瑭在世时甚知收敛,若当真被这般嫁祸,明家燕家的争斗便首当其冲。
究竟是谁,谋划了这一出好戏。
“不必,”一直沉浸在思虑中的人终于回了白苏的问题,只是话音里有限的温柔荡然无存,低沉到白苏恨不得钻进碗里。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吃饱喝足,寻幽不得不忍着一脸嫌弃,替她穿好身上的衣服,在看到她手臂露出来的深深浅浅的伤口时,终忍不住问道:“能只身对付如此数量的月狼,你又是何人?”
白苏轻笑:“公子,我也得有些筹码傍身才行,等到我不用再作为明小姐活下去时,自会告知。”
寻幽沉默了,她也知这个选择前路凶险,但……有这么狗血的身世能为小康一搏谁还愿意去过苦日子呢。
汾城东边断崖上,少年少女兢兢业业的守望城池,以防燕家派来调查异动的人扰了他们做事,等到寻幽带着白苏优哉游哉返回时,已是过了一天一夜。
少年眼含泪水的迎上来,想要大声哭诉自己守在寒冷断崖上的百般不易,在看到小师叔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身影一瞬间,被粗暴的姐姐揪着衣领扯了回去。
“小师叔。”少女端端正正冲他施礼,也将注意力放在他身后。
“此二人,为洱山掌门二弟子三弟子,长姊萧无瑜,次子萧无瑾。”
白苏从他身后阴影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姊弟二人的长相,随即便被少年魔音包围:
“哇你就是明家千金吗?好小一只哦,你怎么这么瘦,一点也不像千金小姐。听说明家小姐是个傻子,你也不像啊……”小胖子嘟嘟囔囔凑过来,围着她上下打量。
白苏猛然白眼一翻咧嘴龇牙,吓他一跳。
“啊啊啊好可怕!”
“小师叔,守了一天,没见到一个燕家派来的人出现在这里。晚辈不解,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不应该就这样忽视。”萧无瑜将自家幼稚鬼的影子扫出视线外,认认真真汇报着。
寻幽看向和萧无瑾“打闹甚欢”的白苏:“燕家暂时,顾不上这里了。”
“什么?”
师叔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她清楚这之间一切关系,不消片刻便明白过来,略微慌乱:“有人借明小姐失踪一事,引燕明两家纷争?”
“燕家主本就野心昭昭不服明家,明前辈在时他不敢妄为,现在……果然第一个针对明家吗?”
寻幽静静听着她的分析,把萧无瑾招呼过来,让他去寻马车。
“明家新家主,并非甘居人下之辈。”
萧无瑜听着那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您……您是怀疑,主导明小姐失踪这一切的,是明家?”
“先回钟麓。”
白苏一直以为所谓修炼之人,可以随意操纵着宝剑御剑飞行,直到见到官道旁停置的马车这一原始载具,严重怀疑自己穿了个假的修真/世界。
“马……车?”
她强忍住第一次长途坐马车的不适,将半个脑袋伸出窗外,生无可恋的任凭马车摇摇晃晃施施而行。
萧无瑾像是看傻子一样睨了一眼:“你想怎么去,走着去吗?这里离京城要六个月脚程呢。”
白苏将下巴搭在窗沿上,有气无力:“那,坐马车呢?”
少年扬脸一笑:“至少能节省一半车程!”
“你们仙家……不都有什么法术,还有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