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完,恢复了一幅孤冷绝傲的模样,再次将目光落在窗前,还有细微的发丝落在木窗台上。
“别躲着了,进来吧。”
闻声,几缕发丝不情不愿的缓缓抽离木窗上的瑕疵间,不多时,房门打开,门外冰冷的阴风吹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同样一身染了墨迹的灰白色薄纱衮袍,随意扎了几珠簪花白发及踝的小小少女,少女苍白的脸蛋被冻得有些泛红,墨色的杏眼无措的四下乱瞄,四肢上各自缠绕着杂而不乱的红绳,有些甚至扎入了她纤细的腕搏。
她身体微微发抖,不敢看冥皇,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唤道:“父亲……”
悭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叫师尊。”
“师……师尊。”少女脸色又白了一白,自知自己犯下过大错惹怒了父亲不高兴,才万般乖巧。
“阎鸢啊,你当年做下的错事,如今报应来了,你说,吾该怎么办。”他缓缓走过来,立在了少女面前,阎鸢低着头只能看到他靴尖上的几颗夜明珠。
“父……师尊随意处罚阎鸢,阎鸢不敢违抗师尊。”
“这六界之中,你可随意惹事,吾都可以摆平,可你却唯独招惹了六界之外最不能惹的两个古神,九尾凰王和御龙帝君作为一代主宰,哪怕到了现在依旧是巅峰的存在,你当初又为何信了度鸦的鬼话去找他们麻烦。”悭忱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压在了阎鸢的发顶。
阎鸢感觉到他没有生气,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到那张脸上的愁容,呆滞的眼神中慌张的浸满泪水:“阎鸢没有相信……阎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父亲不要怪阎鸢,阎鸢知错了。”
“凰王虽说宽容平易,龙帝也贤良仁厚,但他二人向来睚眦必报,此番你乱入覆巢之乱还与龙帝当面对峙,只怕凰王归位后此事不可善了了。”
头顶上传来一声令人心碎的喟叹:“罢了,既已铸成大错,吾也只能尽力护你周全。”“父亲,阎鸢会被杀死吗?”她扬起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漆黑的眸子如若深渊颤抖着。
“不会,”
“吾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与此同时,魔界九仓山之巅,寂霄正在听一群长老争论人界动乱,为万兵谷事变之事吵的头疼,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安稳一会儿便有仆从来报说神界使者已经候在了门外并带来了神座的谕诏。
寂霄按着皱成一团的眉心:“可知其来意?”
此言一出,九位长老目光齐刷刷盯向了进来通报的仆人,吓得仆人哆哆嗦嗦行礼:“回……回主上,小的听说是……是神座请求合作……的意思。”
“合作?”首先出声的是五长老,论实力只能在这九位长老中排第五,但是论谋智也仅次于忠于寂氏一族的大长老,一般出谋划策寂霄颇为注重这两位的意见。
“神界的合作,前魔主吃过的教训还不够吗?神界那些自诩清高之人还敢来谈合作??”
“哼,前魔主便是听信了神座的鬼话,才落得葬身凰巢的下场,主上可莫要走了老路!”
“是啊,神界仙界都是些无耻之徒,行同狗彘,可是万万不可再相信啊!”
五长老大长老意见一出,其他的长老也纷纷出言赞同,只是……
“一群鼠目寸光之人,”三长老一甩袖子冷笑,转而拘礼对着王座上的寂霄上奏:“主上,您初登宝座,根基不稳,正是需要仙神二界作为坚实后盾才可立下威严奠定根基,此番神界派来使者,主上不能怠慢啊。”
“主上乃是上古魔神寂壤之后,纯正的血统即是威严所在,为何还需要依靠仙神二界!我魔界是魔界,王之根基,还不需要外来人立威!”大长老拧着白花花的眉头怒目而视,激烈的反驳三长老。
三长老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盯着寂霄轻笑着与大长老对峙:
“大长老何须如此激动?老朽不过是说句实话,魔界刚刚经历过覆巢之乱的重创,群魔无首势弱低迷,主上从长眠中苏醒匆促继承王位确实给魔界带来了希望,但魔界状况并没有短时间内好转,如今凰巢的那位疑似回归,若是魔界再不找好退路,可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
大长老气的不赞同却又无言反驳,其他长老听言也觉得甚有道理,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执己见,唯有一直单手支着脑袋歪斜倚在王座上的寂霄沉默寡言静看下面的乱局。
“凰巢……”
他呢喃的声音虽小,却是让台下吵的不亦乐乎的众长老听得清清楚楚,立刻安静下来。
寂霄眼前,不是九仓山魔宫阴森聒噪的大殿,而是一颗茂可遮天的茵绿神木,以及立于树端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白衣女子,那女子白羽霓裳,双足缠着银丝铃铛,俏丽的眼眸冲着他歪头微笑。
“岚幽……”
“主上,您看此事该如何?”
大长老沉了沉火气,将这颗没讨论出个一二来的皮球踢给了寂霄。
“宣使者。”
三长老颇为得意的看向一直在极力反对见使者与神界谈和的大长老,而这一番挑衅一丝不差的落在了上位的寂霄眼中,一直到使者进了大殿,他才懒散的抬起眼皮。
“哟,熟人啊。”
来人娇俏一笑,笑出了酥麻的蛊魅,裹身的裙袍拧成诱人的曲线,婀娜的仪姿就连魔界魅魔都不敢比拟。
她怀里的花白狐狸尾巴轻轻颤动,勾人的昏黄小眼转来转去。
“殿主常常记挂魔主大人贵体是否康健,如今妾身亲眼所见,殿主也可放心了,毕竟这死而复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