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他,顺从他却不听他的话,御魂术是一个开始,从将生魂引入兵器作器灵到拿身体改造,岚幽甚至尝试将自己的魂魄剥离炼入命器,她疯狂探索着未知的方法,创造了一个又一个违背天道危险可怕的禁术。
他一路看着,胆战心惊。
当棋子跳出棋盘,站在自己的对弈位,甚至那枚棋子已经成长到可以反将一军的地步,漓默自始至终的担忧终于成为事实。
裴阙,九戒,天祈,岚幽铸造的所有命器,皆为自戕而存在。而等他发现这层层相扣的秘密时,两人早已形如陌路。
或许是那次天藏阁的恐吓,也或许是天机楼的责骂,让岚幽学会了抹去卜言,留下无关痛痒的只字片语,然后告诉他这盛世尚且太平,无需劳忧,直到世间魔族激增争端不断,奇丘麒麟君生辰一纸请柬经由凰巢之手传入御龙墟。
她来邀请他,去往奇丘,抹消掉彻底堕魔的第一位神。
与麒麟君一战,岚幽尚且修为低微,御龙与麒麟的相争一直打的昏天黑地,影响那片麒麟乐土几近所有眷属一同堕落。混乱中他看到自己从小守护到大的伊人,漠然无情的将挚友零姬葬入火海,留下奇丘最后的麒麟种。
岚幽变了,在几近百年的修习中,从一个单纯善良的稚童,终于成长到足以撑起大局翻覆一切的王,可这样的岚幽,不是漓默希望看到的。
这样的岚幽,会重现当年风幽惨死的代价。
他不知该如何解决,唯有一遍遍不顾仪态的闯入南音门,闯上息山,见到岚幽与其他诸神谈笑晏晏,那真实的笑意无比扎眼。而面对他的追问和劝说,岚幽只留给他讽笑与冷漠。
她说:她不信命,偏要与这天道斗个险胜。
他也不信命,但他怕……他怕像失去故友一样再失去岚幽,而这种心慌随着岚幽的成长愈发明显,从逐出师门誓不相见,到思之如狂聊写衷肠。
直到诛魔之征伊始尘间端倪显露,直到诸神开始秩序井然的留下后路,当月食投下漆黑的影,苍白的火咆哮着吞噬一切沾染了魔与怨的气息,一身血衣的岚幽迷离笑着,吹奏那支勾魂索命的曲儿,在云端跳起命绝时最后一支清净祭舞。
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思之如狂是为何。
一切都是错的。
“一切都是错的……都错了……”
打坐在侧安静为寻幽护法的卜鹿听到呢喃睁开眼睛,撇看向旁边沉浸在记忆中的帝君,那张清冷寡淡的脸,虽可能与真正的帝君本尊略有不同,但面相上的薄情该是一脉相传的。
薄情寡义的面皮上垂坠下一行清泪,他猛的抬手,似是要抓住什么,却徒然梦醒。
“帝君?您说什么?”卜鹿敏感的意识到寻幽目前情况极不稳定,小心翼翼的靠近试探着,他却默不作声,痴痴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心发呆。
“帝君?”
“错了,”漓默错了,他想要用这双手亲自掰断岚幽的翅膀,让她永远伏在自己羽翼下受他保护,按照计划的想法成长。
但岚幽不是金丝雀,山风尚且能与落雷相抗,更何况足以同天道叫板的凤凰。
“他不该……这样对她,该相信她的。”
“帝君所说的,莫非是?”
寻幽抬头,一瞬而过的迷茫与痛苦交织,折磨着他本就混乱的意识,白苏与岚幽,多么相像的人……是他亲手将挚爱推开,却在一路追寻那冠冕堂皇的情感。
漓默搞砸了,但他是寻幽。
“白苏……”
凑过来仔细听他呢喃的卜鹿,终于听到一个熟悉而完整的名字,脸上释然。
“我不会再……放任你一个人了。”
“我会陪着你,不论天下灾厄繁华,我都要……陪你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