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对面却神采奕奕甚至愈发兴奋,当山另一边终于传来度鸦期待的浓郁魔气时,二人皆惊愣。
这不是凰王的力量,卜鹿松了口气,再次戒备的看向度鸦时,对方保持着愕然脸色许久,一度忽略掉尚在对峙的战场。
“呵呵呵……有趣,实在有趣。”那魔气熟悉的很,仿佛阔别多年的恋人,细细缠绕着他外泄的气息,诱惑挑逗无所不及,让他不禁忆起关于这气息主人的往事。
“呵呵呵,老东西,算你走运。”狭长眼梢亢奋挑起,含在其中的眼珠战栗不休,恨不得立刻寻到气息源头。
卜鹿见他有意离开,稍稍松口气,没想到那人摸着下巴折返回来,居高临下若有所思。
“就这样离开,本座担心阁下不够尽兴……”
一句话,将卜鹿拽入深渊,他悲从中来,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刚想催发丹元,不料漫山遍野骤然魔气从发,散播着来参与围剿的众多仙众横死狂啸声,惨若地狱。
“你做了什么?”
在场的仙门弟子皆为宗门得意子弟、长老入室之徒,就算最差也居灵境渡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气,足以诱惑那些定力不足经验尚浅的年轻弟子步入歧途。卜鹿几乎瞬间明白度鸦——也就是寂壤的真正目的——他从来都不是为了掌控六界而去,他要的是毁掉六界,毁掉長曌一切将有未有的秩序。
魔族是混沌奸恶的象征,从不存在什么情与义,想要的便占有,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才是魔族作风。
惬意眯起的眸俯瞰整座七鹤山脉系,无处不显露出度鸦欣愉的心情,他随手拨弄,掌心现出一枚凝聚着灰暗精神体的魂珠,眼看着卜鹿惨白而警惕的脸色,将其丢入脚下山涧。
“不如这样,倘若你能打败他……”
灰暗魂珠落入山涧刹那,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骤然聚来雷云,夹杂火光粗若游龙的雷丝狂躁不安,密密麻麻毫无规律,眨眼间郁郁葱葱的七鹤山涧燃起了细雨也无法熄灭的火,风声怒吼着卷携来浓厚血腥气与阵阵厮杀。
卜鹿一转头就能看到,居于最中央最高处峰峦上的钟麓皇城已沦为人间地狱,藏匿在家中无辜百姓个个操起一切能用的武器,对着血亲或生人棍棒相加毫不留情。
孩童在哭喊,女人在尖叫,本该维持秩序的士兵将刀枪对准身边每一人,杀得面庞溅满鲜血,顺着鳞甲浸湿了衣袍。
无数阴魂厉鬼被脚下不知何时运转的阵法召唤,恣意撕扯活人不再清明的意识,将戾气与怨念放大到极致,由此而制造出魔族赖以生存的怨气与恶意。
所以那骤然出现在战场的浓郁魔气……源头是他苦心孤诣守护下的每一个人。
雷光落在他脚边三尺外,劈出焦黑坚硬的火坑,也照亮了处于混沌中的七鹤山。
度鸦早已不知去处,而他面前幽幽杵着一道寂静黑影,那人浑身裹在浓雾中,只一条玄青缎带自胸前延伸,束缚住他身后及地长发,再扎入不见躯干的虚无中,踏在地面上的是一双鸟爪,隐藏在杂乱长发下的是猩红的、渴求混乱与酣战的鬼眼。
卜鹿后脊发凉,他虽未见过,但幼年时常听鹿野神与他描述神魔大战参战诸方,当年魔神寂壤汇聚魔族自封为神,麾下八大魔将恶名传遍了長曌,那场战争空前惨烈,诛魔之征与之相比不过尔尔,当时木祖尚且神力微弱没有参战,与其他小神一同目睹了八大魔将弑神的每一幕。
黑鳞赤角、雾雨夜鸷、鬼眼炆差、缩地哭风、封音妒笑、恶面□□、蚕灵秣骨、百目浑雷。
凤王风幽斩杀了其中之三,剩余五将与寂壤被诸神倾尽所有,付尽生命代价才封印在无间鬼域,早在诛魔之征那黑鳞赤角重现于世时他就该想到,迟早有一天被封印在鬼域中的其余魔将皆会逃出再起腥风。
望着立在眼前沉寂无声的黑影,他绝望呢喃:“雾雨夜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