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重新热闹起来，河边一隅却安静得出奇。
杨安颓然道：“她们走了，没拦住。”精神气仿佛被抽干。
不用他说，杨嘉树也知道，河边寂寂无人，连她身上胭脂香都散了。
他走到草丛边，孤零零的一盏河灯还在，被它的主人忘了。
灯火未熄，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不定。
杨嘉树将它捧起来，蹲下身放入流水。
此时河面上重新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之前的事故没有影响游人的兴致，他们再次铺了一河的星光。
杨嘉树蹲着没动，目光一直跟着她的那盏河灯，看它缓慢且平稳地汇入星河。
捞起来时他是想私藏的，但听说将它汇入河流愿望才能实现，为了小月亮的岁岁平安，他没忘记回来放河灯。
她忘了这盏灯，他可不能忘。
杨安本想痛快臭骂他一顿，看他这样，话堵在嗓子眼骂不得出来。少年有时张扬得讨打，但也比现在消沉的样子顺眼。消沉得不像那个坏心眼子杨嘉树了。
杨安看不下去，他提醒道：“她们打算把鸢儿姑娘送回去，然后再回府，也许……”
话音未完，眼前掠过一阵风，杨安余光里只见到少年飞扬的发尾。
“喂，等等我……”
……
林楚提着兔子灯和林月并排而行。
她最终还是买了一盏，说用来着照明还不错。
微弱昏黄的亮光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好在今夜月明，清辉满地，不用担心看不清前路。
“姐姐，你为什么要送那个鸢儿？”
“刚才随意把她拉过来，现在送回去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不是特意送她，一起走一段路罢了。”
“又不是你拉的。”林楚暗暗翻个白眼，女主不会还有圣母属性吧？从杨嘉树大庭广众之下的骚操作来看，也许真的是个误会，她应该开心吧，但为什么不等人回来就走呢？
林楚拿眼觑她，林月脸上是平常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
“姐姐为什么要走，不等等晋王？”
林月理所当然道：“看完了灯会自然就走了，兴尽而归。”
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林楚暗暗诽谤，继续追问：“既然是误会，为什么要走？姐姐还在生气吗，还是说姐姐不相信……”
杨嘉树追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的话。
“小月亮，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你妹妹。”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林楚吓了一跳，更吓人的是他说的内容，她竭力稳住情绪，保持无辜，“晋王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是，我是林楚啊……”
杨嘉树没理会她的不安，只想让她闭嘴。
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成功让她住了嘴。
而两个侍女根本拦不住他，他轻松绕过侍女，来到林月面前。
“小月亮，你看看我。”
林月依言抬起头看他，目光在他脸上的青紫停留一瞬。
她乖乖地看他，杨嘉树反而说不出话了。少女的眼眸倒映月色，闪着清凌凌的光辉，让人心软又着迷。被这样注目很难不被蛊惑吧，还是说他就是个经不住诱惑的好色之徒？杨嘉树想着，情不自禁抬手轻轻触碰纷飞的眼睫。
林月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措不及防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杨嘉树缓缓收起手，手上还残留着睫毛刷过皮肤的触感，他用大拇指按住那寸皮肤。轻笑道：“你的眼睫毛好像要飞走了。”
林月不可思议，他在说什么？莫不是受了刺激？
“你追过来就是要说这个？”
“不是。”杨嘉树摇摇头，“我本来想问你相不相信我，想问为什么不等我，想问能不能喜欢我。”
林月瞪他，他又开始说这种话！
杨嘉树心里痒痒，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好看，好想咬住她。
这个眼神……林月默默避开视线，怎么感觉他要吃人？
闪躲的表情也可爱，像受惊的小兔子，杨嘉树克制住自己浮动的心思，笑问：“现在只想问你明天要不要去骑马？”
“不要！”
林月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杨嘉树毫不气馁，依然笑意盈盈，“那我明天再问一遍。”
“明天也是一样的回答。”
“那我后天再问一遍。”
“杨！嘉！树！”
林月气死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内敛的人，可这个人好像有种本领，让人失态生气。一定是他太讨打了。
杨嘉树低头掩饰住眼中的笑意，他求饶道：“我错了，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见你。”
林月：“你这个厚脸皮！”
“如果不能娶到媳妇儿的话，脸皮有什么用？厚脸皮也行。”
“我不跟你说了。”说不过他，林月转身想叫上另外三个人赶快走。
身后，林楚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已然魂游天外，而春雨面前挡着个杨安，夏荷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不知所措。
杨安没做什么，但因为杨嘉树，林月迁怒道：“你们都一个样！”
杨嘉树积极认错：“我错了。”
“春雨夏荷，林楚，走了！”
林楚被喊得回神，她小心打量两个人的表情，表面维持镇定，双手不安搅动，“你刚刚说……”
杨嘉树居高临下斜睨她一眼，“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林楚慌张拉住林月的手臂，“姐姐，我们快走吧，父亲该担心了。”
难道他猜到了什么？林楚忐忑不安地想，但她很快自己否认。不会的，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正常人怎么会猜到？又不是秦姨娘那种情况！
她稍微放松下来。
突然耳边传来痛呼声：“林楚！”
林楚才发现自己指甲掐在肉里，她慌张道：“我不是故意的……”
杨嘉树大步奔过来一把夺过林月的手臂，狠狠地瞪罪魁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