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源书肆是幽州城最大的书肆。因为晋王的风流韵事，书肆里人来人往，关于风月的话本卖得好得不得了。
老板打着算盘，笑得合不拢嘴，晋王可是天大的福星啊。
书肆伙计正在招呼进门的顾客，一个清朗的少年音涌入耳朵，询问老板在何处。
老板闻声抬头，这把声音似乎是……
来人身材颀长，肩宽腰细，脸上却非常违和地长了一丛大胡子，盖住了大半张脸。旁边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头戴幕篱，看不清面目，凭感觉应该是个美人。
两人肩并着肩，如果男子没有那一丛大胡子的话，看起来倒是般配。
老板对前一秒的猜测产生了动摇，大胡子像是来找茬的……
他笑着客气迎上前，“客人可是有事？”
胡子贴着泛痒，杨嘉树不自在地按了按边缘。
刚才路过一个货摊，货摊上在卖假胡子，林月表示送礼得有来有往，二话不说买下当场让他戴上。
这是小月亮第一次送礼物给他，他怎么能推迟？
杨嘉树：“老板，清狂书生的大作，还有吗？”
老板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来买书的，他挂上和煦的笑容，“有的，在左边这一排。”
两人气度不凡，老板不敢怠慢，他亲自引着两人来到左边的书架前，“上面的一排都是清狂书生的作品。”
上面摆着五六本话本，单独放了一排书架。
“看起来清狂书生很受欢迎。”
老板看向头戴幕篱的姑娘。姑娘的声音和她的身姿很是相称，轻柔娇美。
不知幕篱下是个什么模样？老板生了些好奇，不觉多瞄了几眼。
杨嘉树上前一步靠近，和善问道：“老板在看什么？清狂书生受欢迎吗？”
高大的身影一凑近，阴影覆盖落下。
老板心慌，吞了口唾沫，“清……清狂书生肯定受欢迎了。”转身指着那一排书架，得以离大胡子远点，“不然小店也不会摆放出来了。客人可是要买书？”
杨嘉树：“买。不过先向老板打听一个人。”
来书肆打听人？老板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的不安是对的，根本不是来买书的罢……他不想沾惹上闲事，委婉拒绝：“我只是个开书肆的，客人找错地方了。”
杨嘉树挑挑眉，“老板也不问我们打听的是谁？”
老板不傻，大胡子反复说起清狂书生，还能是谁？“客人别为难我了，小店还要做生意呢。”
“我们找清狂书生不是要找她麻烦。实不相瞒，我很仰慕她。”林月拿出《霸道将军爱上我》系列，“久仰大名，只是想结交一下。”
仰慕？杨嘉树皱眉，小月亮难道对文化人更有好感？
“客人好眼光，这两本卖得很好呢。想必清狂书生知道姑娘的喜欢会很高兴，但……”老板为难道：“清狂书生本人并不想露面结交，姑娘再问也无用。”
杨嘉树脚步一动，林月一手拉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摊开，“只要老板告诉我她是谁。”
洁白的手掌上赫然是一锭银子。
杨嘉树心中怦然，觉得她摆出银子利诱的姿态真好看，当即止住步子让她发挥。
“这……实在为难啊，清狂书生与是小店合作关系，这以后……”
林月轻笑，老板嘴上说着为难，眼光却不离银子。她预料得没错，商人没有不爱财的。
“老板以为我会对她不利吗？我只是想要知道她是谁而已，她依然可以给店里写书，她更不会知道我们从老板这里打听了什么，而老板你会得到两锭银子。”
话落手心上多了一锭银子，两锭银子能覆盖住她的掌心，衬得她手愈发小小的。
杨嘉树看着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老板也眼睛放光地一眨不眨盯着，只不过他关注的是银子。
衡量再三，老板一股脑说出自己知道的事，“实不相瞒，对清狂书生我了解的不多，她和姑娘一样带着幕篱，只知道是个女子。每次交稿子都是如此，我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
林月颠颠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有原稿？我可以看一下吗？”
“这……”
“放心，只是看看。”
“……客人请和我来。”
老板妥协了。
杨嘉树想摸摸她的头，奈何完全被幕篱挡住。什么时候能成亲？他再一次哀叹。
林月奇怪地瞟身边人，他突然抬手干什么？怕某人不安分，扯下来拉住他的手腕，跟着老板进了后侧的小门。
两只手随着走动晃晃悠悠，像一座不安稳的吊桥，连起两个人，
小月亮第一次主动牵他呢，杨嘉树美滋滋，一直牵着不放就好了。
“客人请看。”老板的声音打破他的痴想。林月接过原稿，顺势放了手。
老板立刻收到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老板不明所以，他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了，大胡子瞪眼干什么？
林月随意翻开一页，确实了心中的猜想。
林楚是个奇怪的人，字迹很有特点，不像世间存在的任何一种字形，总是缺笔少划。近几年她懂得了遮掩，努力假装融入，但……
林月抚过原稿上被叉掉的错别字，长篇大论难免出错，墨迹很新。
“老板，这是新写的吗？”
“是的。昨天才送来的。你们来得也是巧了，不然看不到原稿呢。”
杨嘉树：“为什么？”
“小店拓印了内容，清狂书生会把原稿收回去。刚巧你们今天来了，不然客人拿再多的银子我都没办法。”
林月笑了笑，递上两锭银子，老板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杨嘉树接过薄薄的话本，翻过几页，眼神渐渐凝住。
“老板，这个……”他抖抖手上的纸张，“已经拓印了？”
“哪能呢。”老板笑呵呵地说：“放在店里还没来得及送去拓印，客人别急，再过几天就可以在小店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