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做了亏心事吧,林汀晚七点出头的样子就醒了。
她下楼,灶上的铁锅里的稀饭正扑腾扑腾冒泡,唐惠听着声儿扭头看,“今天起这么早迈,狗儿。”
林汀晚贴上去,揽着她的胳膊,“这还早啊外婆,这要再睡一会儿,你和外公怕是把肥都浇好了。”
被灶台挡住的陈何友歪出个脑袋,看见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咧嘴一笑,“狗儿,起床了迈?今天早上吃稀饭可以不?”
林汀晚对早餐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这要是在自己家,她根本不会吃早餐。她笑呵呵地回:“可以可以,我又不挑。”
“好,”陈何友将一把枯树枝桠掰成两节,用麦秆绕上一圈塞进灶里,又问她的意见,“那等哈外公炒个空心菜梗,再炒个肉沫豇豆如何?”
陈何友喜欢将空心菜的叶和梗分开吃,叶拿来清炒,梗则切成颗粒状清炒,林汀晚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除了好吃意外,还好玩。每次吃的时候,她都用筷子将空心菜梗串成一串。肉沫豇豆就更不用说了,豇豆的酸辣配上猪肉沫的油香,单是这一个菜,林汀晚都能就着干两碗大米饭。
这两个菜名一出口,林汀晚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陈何友和唐惠都被她的样子逗笑,唐惠笑她:“就这么两个菜,给你开心的。”
林汀晚头靠在唐惠的肩头,“你不懂,在学校可想吃这种家常菜了。”
唐惠拍拍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笑道:“好!等会儿让你外公给你做家常菜!”
林汀晚陪老两口聊了会天,这会儿才发现陈景维还没来,陈万国倒是来了,陈万国坐在大门口,嘴里跟着手机放的歌曲哼。
林汀晚走近问他:“外叔公,陈景维还没起床吗?”
陈万国抬头就看到一双水灵的眼睛,他掐掉音乐,“起了,我喊他跟我一起出门,他说他今早不饿,不想吃。可能昨天下午吃多了吧,我看他昨天又去打了一碗饭诶!”
昨下午给陈景维开心得自己就去添了满满一碗饭,这要在平时,不管仨老人怎么劝,他都只吃大半碗饭,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瘦的不行。
林汀晚没多想,觉得陈万国说得在理。
—
中午要开饭时,陈景维也迟迟没出现。
陈何友让林汀晚去叫他,林汀晚应了,立即给他发了微信,没人回;打了语音电话,没人接。
林汀晚突然有些担心,本来想着随便进出别人家不好,但现在迫不得已。
林汀晚出门往他家去。
到家。
林汀晚发现他的房间门被关上了,她走上前,双指弯曲叩响了房门,“陈景维?陈景维?你还在睡觉吗?起来吃饭了。”
没人应。
她继续敲,“陈景维,能听到吗?再不回信息或者说话,我就……”
进来了。
话还没说出口,门从里打开了。
陈景维着一身黑,说话有气无力的,“我不是很饿,汀晚姐,麻烦你跑一趟了。”
话说完,门又轻轻合上。
林汀晚怔在原地,想起他刚才的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愧疚感更重了……
她慢慢走回去,心里很是复杂,陈景维这么喜欢自己吗?这么喜欢屏幕那端开解他宽慰他的自己吗?那他知道后,会不会不喜欢大大咧咧的真实的林汀晚啊?
不会。
她会让陈景维喜欢上真实的自己的。
晚上也是,陈景维也没来吃饭。
陈万国虽然嘴上说着一顿不吃饿不死他,但转过头又拜托林汀晚,“幺女,外叔公拜托你个事。”
林汀晚点点头,“外叔公你说。”
陈万国一脸担心地看向对面二楼那扇禁闭的窗户,跟她说:“这娃儿有心事,从他回来第一天我就感受到了,但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而且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给自己关了一天了。你有空帮外叔公打听一下,或者帮外叔公开导开导他,好不好?”
林汀晚抿了一下唇,应下:“好。”
—
聊了一年的学姐突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陈景维一时半会儿不太能接受,他想的是慢慢来。
或许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她,但没有或许这个情况出现。
他也说不上这是个什么感受,但他就是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一整天,陈景维把他和“写信学姐”的聊天记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围巾,快去看《看不见的客人》这部电影!好多反转,脑子给我烧冒烟了”
“收到!马上就去看!”
“小森林,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影视剧没,好无聊啊。”
“等着,姐去给你找。”
“围巾,围巾!我今天听了一首歌,好好听,名字叫《累》,韦礼安的!超级好听!!!!你快去听!”
“你敢信,这首歌在我列表里,他的《如果可以》也好好听,你听过没。”
“这首在我列表里哈哈哈哈哈哈!!!”
……
“小森林,谢谢你的鼓励!我拿到一等奖奖学金了!”
“恭喜你呀!!!太棒了!!!”
……
“我想问你一下,男孩子都喜欢收到什么礼物呀?第一次追人没经验,所以想问问你,给我个参考。”
最后一段话,陈景维一字一句在心里念了好几遍,闭着眼都是这几个在飘。
好烦。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静静躺在床上。
“哒,哒哒……”
好像有什么在打着窗玻璃,他皱着眉走近,拉开窗帘,房间终于有了点光。
陈景维站定几秒,看见一小颗石子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响声,谁家小孩大半夜不睡觉啊。
他利落地拉开窗户,低头一看。
陈何友家的小孩——林汀晚。
看见他露出个头,林汀晚仰着脑袋用很小的声音叫他:“你终于听见了,快下来。”
陈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