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露出白骨的掌心,一字一句道,“我虽落魄但也是皇室血脉,裴氏兄弟是不敢打死我的。”
因清欢上回救他,存了算计心思,后见为叶家平反无果,又要回银钱。
沈临熙一直觉得清欢这人,伪善自私。
她活的艰难却仍要救人是为渡叶禾投胎转世,所作所为皆是有利所图。
可如今,沈临熙想许是因她是个脑子愚笨没见识的农女,不懂朝政弯弯绕绕。
她认为裴大会活活打死他,才出手阻拦。
寻常人是无法漠视有人生生死在她眼前的。
他特意告知她,他不会死的。
他可以替她受刑,哪怕这些刑罚本身就是他无中生有的算计。
但沈临熙还是想看看清欢得知此事后,还会不会在阻拦裴大对他的刑罚。
清欢长他二岁,她白皙的手臂密密麻麻地针痕,她浑身被银针扎得红肿渗血,却努力搀扶着他进屋。
她拿着金疮药,不顾自己伤势,朝他背上洒着,她嗓音沙哑,费力同他道着,“那日你落马摔下悬崖,绿萝村任何一人路过都不会视而不见的。”
“更莫提,救你那银钱裴氏兄弟早就给我,我们两个之前谁也不欠谁的,日后不要再为我与裴氏兄弟起冲突了。”
她语调认真,将他伤口包扎,才处理自己的,清欢一直抱着与叶柔李峥同归于尽的想法。
如今大仇得报,她心愿已了,只剩娘亲没办法投胎转世,但霍晏礼已为此事惨死,她不能再牵扯其他无辜之人了。
清欢看着他,温柔笑笑,“若你真想帮我,那就请在我死后,把我的牌位摆在山洞,每年再替我清洗下叶家先祖的牌位。”
话音落下,沈临熙茶色眼瞳情绪不明,听着她简单的祈求,沉默无言。
他低垂着眼,温柔细致地为清欢包扎鞭伤,良久后才开口道,“姐姐,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两人离得极近,他淡如琥珀的眸泛起水雾,道着他事先编造好的可笑谎言。
他说清欢很像他母妃,他母妃出身高贵但被不被父皇欢喜,父皇娶母妃是为母妃家中权势。
他收回兵权后便将母妃囚禁中宫,父皇厌恶母妃连带厌恶他,贬罚他来这偏远的青州,裴氏兄弟得婉妃授意才如此羞辱他。
清欢闻言思及时常梦到话本,忽然意识到若身世凄惨沈临熙若能登上帝位。
那未在乱葬岗找到尸首的霍晏礼许是也能按话本结局那般,他没死,而是被人所救。
清欢思及此,露出几分笑来,“所以,你更不能死在这里,你要从青州回去。”
一个没见识的农女此时神情认真,跟他道着令人发笑的话,“我相信你能登上帝位。”
相信,拿什么相信?
沈临熙内心嗤笑,面上却如她般,温柔笑笑嗯了一声。
*
同时间,燕安王宫。
软榻上的女人柳叶弯眉,肤若凝脂,生的美艳精致,随着服下最后一片雪莲花叶,霍清清逐渐苏醒。
霍晏礼黑眸湿漉漉的,跪在床榻前,大颗泪珠打湿霍清清手背,她静静地盯着榻前男人良久,语调不太真切道,“礼儿?”
床榻前围满人,王宫皆为公主苏醒喜极而泣,霍王下旨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霍清清望着床榻前陌生清俊的男人,她眼神颤了颤,才与多年前九岁的小萝卜头联想到一起。
她刚刚苏醒虚弱不已,霍晏礼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胡乱跳动不安的心也在此刻落下。
见霍清清苏醒,熬了十日的霍晏礼才愿去歇息片刻,体内的鸠毒还有五日发作。
他长睫颤了颤,思及晟昭,便不由想到清欢,胸口闷的喘不过气。
他未回寝殿反倒去见了巫师。
巫师正炼制新的蛊虫,见是离宫多年的王子,意外至极,“王子,需要什么?”
霍晏礼俊美的脸闪过几分忧愁,被埋葬在心底对清欢的情意此刻被挖出。
既已做了决定,便不能再被此牵绊。
阿姐已醒,他不能被其余人吸引目光,他的满心满眼的只能有阿姐。
霍晏礼开口,“我想要忘情蛊。”
燕安民风开放,霍晏礼与霍清清乃是继姐弟,当今王后在霍晏礼四岁那年,领着霍清清嫁过来。
霍王痴情王后,不介意霍清清并非他亲生血脉,封霍清清为嫡公主。
名分上与霍晏礼为姐弟,可实际二人并无血缘关系,若真能终成眷属,也只是亲上加亲。
巫师不解道,“忘情蛊需种入有情人双方体内,公主大病初愈,病体孱弱,只怕……”
霍晏礼剑眉蹙起,摇头回道,“不是阿姐。”
四目相对,巫师笑笑,想来王子去晟昭这几年遇见别的心生欢喜的姑娘,“情窦初开的年纪,欢喜上哪个姑娘实在正常,何必急着淡忘呢?”
霍晏礼鸦睫垂落,良久后未出言,见他这般固执,巫师只能将忘情蛊交付于他。
忘情蛊能使双方淡忘情意,母蛊种于男子体内,子蛊种入女子体内,子蛊永不会爱上母蛊。
但若母蛊意志不坚决,忘却的情又记起可就难熬了。
霍晏礼拿到蛊虫,歇息两日便马不停蹄赶往燕安,这两日,沈临熙倒没再折磨清欢。
清欢大病未愈,又被那般刺激,心悸症发作。
系统提示着他,若真将人折腾死,他可就没法子对抗婉妃宫斗系统。
沈临熙大发慈悲不再施展他的英雄救美,让清欢静心养了几日伤,人养的气色好些。
沈临熙没什么善心,自幼养尊处优,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生平第一回这么哄个女人。
他原想着清欢乖乖听他话,顺利爱上他,让他收回政权,他也可以让她享几天的荣华富贵。
就比如现在,二人坐在床榻,他今日又施展了苦肉计,为让裴氏兄弟给清欢买药治病。
他假意被裴氏兄弟欺凌,而这慕又被清欢撞见,爱意又上涨至四十,使得沈临熙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