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一看就是被人欺压了。狸奴看着画布上一筹莫展的流景,再想想她污蔑自己的那些事,顿时畅快地笑了一声。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舍迦开始没日没夜地刻录,流景除了一日三餐去后厨偷点吃的,也全然不出门了,除了例行公事一般念叨帝君几遍,其余时间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小院的各个角落里东倒西歪。
这可苦了狸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看到,还不敢轻易放弃,生怕毁掉画布的下一瞬,她就去找非启了。
连续熬了五六日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终于去了无妄阁的顶层。
“帝君,卑职可能……要坚持不住了。”他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猫瞳有气无力道。
短暂的沉默后,非寂淡声问:“她又干什么了?”
“吃饭,睡觉,表达对您的思念。”狸奴声音沙哑,眼皮沉得随时要睡过去。
非寂:“……”
“先前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舍迦母亲的确是凡人医修,先前还在宫里服侍过圣者一段时日,她有一个妹妹也是医修,但一千年前出门游历至今未归,也不知她有没有成亲生子。”狸奴皱眉道。
非寂指尖轻点膝盖:“也就是说,仍无法证实她的身份。”
“是。”狸奴的脑袋渐渐低了下去。
“除了你说的那些,她还做什么了?”非寂突然问。
狸奴茫然抬头:“……嗯?”
非寂:“……”
“啊做什么……也没做什么,马上就要庙祭了,他们正在忙着刻录玉简,不过只有舍迦一人干活,她什么都没做,”狸奴说完顿了顿,想起帝君曾经警告过他,做事时不可太意气用事,于是不情愿地为流景说话,
“之前敲铜片的活儿她做得很认真,也十分勤快,这次没做,估计是因为刻录玉简要用灵力,她怕识海崩裂才没做,否则也不会日日说什么,‘要是能帮帝君就好了’之类的话。”
非寂抬眸:“她是这么说的?”
“是,说过不止一次。”
非寂若有所思。
“帝君,卑职盯了几日,虽然还是不能确定她的身份,可也没看到任何可疑之处,可要继续加派人手盯着,看她何时露出破绽?”狸奴犹豫着问。
非寂不语,抬手扣住桌上小巧的香炉一转,当即有一只蓝腹黑翅的肉呼呼小虫爬了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手指。
狸奴看到小虫面露惊讶:“千里追踪蛊?”
“今日起撤回所有人,”非寂垂着眼眸,任由小虫子在指尖磨蹭,“她已经发现你,再盯着也是无用。”
狸奴愣住:“怎么可能,卑职明明万分小心,绝不该露出破绽……”
话没说完,他便想起流景和舍迦这阵子种种夸张言行,仿佛在对某个不存在的人表忠心,顿时一口气梗在脖子里。
“她不算蠢笨,即便你没露出破绽,也能猜出自己撞破机密、本座会派人盯着她,所以这段时日表现出的乖顺,不过是做戏罢了。”非寂神色淡定。
狸奴顿了顿:“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盯着无用,不盯着又怕她脱离掌控,可真是左右为难。
非寂轻掸小虫,小虫立刻振翅飞向屋顶,藏在了房梁之上。
“今日起,流景来无妄阁服侍,本座亲自看着,”非寂神色不明,“若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狸奴沉声答应,扭头就解除了对流景的所有监视。
“咦?”流景不解抬头,看向院外伸进来的树叶。
舍迦打个哈欠:“怎么了?”
“没事。”流景笑笑,喝了一口茶,“还差多少?”
“……十之六七都没录呢,时间只剩三天了,横竖都做不完,不如放弃吧。”舍迦生无可恋地躺平在地上。
流景用脚尖踢了踢他:“别呀,再努力一把。”
“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舍迦破罐子破摔,“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撞开,狸奴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了进来。
“……不会真是来杀我的吧?”舍迦目瞪口呆。
流景殷勤相迎:“可是帝君情毒犯了?”
狸奴想到这两人对自己的愚弄,语气恶劣:“你很希望帝君有事?”
“怎么会,我担心帝君呢。”流景一脸和善。
狸奴冷笑一声:“今日起,你去帝君身边服侍,不必再做杂役了。”
流景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舍迦有气无力地招招手:“狸奴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日夜不休的人是我,怎么却是她升官了?”
“给你一刻钟收拾东西。”狸奴困得要死,只想尽快把差事办完,撂下一句话就扭头走了。
舍迦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去,这才扭头看向流景:“帝君为什么突然召你过去?”
“想我了吧。”流景随口道。
舍迦:“……”
“不好意思,你忙活这么久,好像白忙活了。”流景故作惋惜。
舍迦斜了她一眼:“去了无妄阁记得帮我把刻录玉简的活儿给推了。”
“放心吧,我会的,”流景大方答应,“即刻起你不必再做了,我会帮你把活儿甩出去。”
舍迦高兴了,随即又有些不舍:“您可千万多保重,去了无妄阁之后少胡说八道,见色起意的事也少做,不然惹帝君震怒,我可救不了你。”
“……也没指望你救,”流景伸了伸懒腰,想了一下又道,“小院已经无人监视,你日后可以自在些,但也别太放肆。”
舍迦眼睛一亮:“所以帝君不怀疑你了?”
“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流景扬唇,心情挺好,“贴身侍女,听起来还不错。”
舍迦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跑回屋里拿了个小瓷瓶过来。
流景只是随意一瞥,就能感觉到里头蕴含的灵气,顿时来兴趣了:“什么好东西?”
“凝脂膏,我们兔族的圣物,”舍迦塞到她手里,“你拿着这个,若是太难受了就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