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砚初入官场，对人情世故还不算熟络，也摸不清里面的是非曲折，对于当年的那件事他只能说略知一二。
据悉当年三公主插足皇商供应，在制作途中出了差错，导致出现了大量残次品。
不过，陆砚认为这只是官方挽尊的说法。
反正到最后这件事在京城传的风风雨雨，三公主被推向风口浪尖，东西不能变卖给百姓，只能内部消化，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三公主垫钱折价将手里囤的货卖给了朝堂各位大人，当然这中间也有皇上的暗示。
不巧的是这些被暗示的朝臣中就有他家李老头，当时李元也颇具‘善心’地收了些不同大小的鞋底扔给绣娘，他们不像别的府邸觉得穿戴次品跌份就赏给下人，李老头都是让府上的绣娘裁裁剪剪做给陆砚。
就在年初绣娘还找出了一副鞋垫给他做了一双新鞋，就是他现在脚上穿着的。
虽说是当年的残次品但质量还是很好的，如果爱惜一点的穿能穿好多年，只是他没想到就因为这个鞋底暴露了他的身份。
陆砚哼笑，“你眼睛还挺尖的，说说吧！”
说到赵勇擅长的地方，他的得意之色连掩都不掩，他说：“那可不！混我们这一行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给说就你现在脚上穿的那个，四层白底中间夹杂着个黄底，除了你们官家的人没别人穿，那可是三公主的丑闻搁普通人谁敢穿在脚上？”
原来中间还有这些弯弯绕绕，陆砚了然。
“按外头小贩的说法，距离吴冲离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而你又在这蹲了许久，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
说起这个赵勇也很憋屈，“还不都是因为有人盯着这里，要不然这羊肉馆早被我洗劫一空了。”
对于赵勇的措辞陆砚不计较，他说：“也就是说，这些人刚撤没多久，你知道他们具体是哪的人吗？”
“不知道。”赵勇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也曾偷偷跟踪过，但险些被发现，我猜测也许就是因为那次，他们才在这儿盯了好几个月。他们貌似常干这种事，扫尾扫得很干净。”
陆砚捻着下巴在心里整合刚刚得到的消息。
只有一个鞋底的信息根本推测不出来是他们是哪个府上的人，毕竟当时买单的官员那么多，各家亲属仆从又不可计数，找人可谓难如登天。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林骋。
“所以他们回乡的信息也是那些人散布的了。”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陆砚十分肯定。
不待赵勇回答，陆砚问：“如果他们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来吗？”
“能。”
……
处理完枫岚镇的事，陆砚快马加鞭赶到刑部，进去找林骋被人告知他下值了，辗转跑到他家，又被下人告知他外出了。
那一刻陆砚明白了，他所要调查的人是刑部侍郎都需顾忌的人，告诉他这些已是违背了林骋明哲保身的处世之道。
看来近期林骋不会再见他。
陆砚猜想的还算轻，在他调查的这两年间，但凡他跟林骋提一点吴冲，那么一个月内他就别想再在刑部或林府见到林骋。
两年追查无果，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永远都抓不住凶手了，今晚却让他看到了希望，这如何让他不激动。
那次事后他几番打探才得到一丁点信息，吴冲女儿可能被人贩子拍走了，而京城之前就有女子失踪，但多是孤女，细枝末节稍微联系，结论让陆砚心惊，有一个庞大的、有靠山的贩卖人口组织正在京城横行。
一切都是他的推测，还缺乏证据。但在吴冲那件事后，他们像是得到了一种命令，大大缩减了在京城的活动次数，这让本就难以判别的行踪愈加隐秘。
陆砚根本无从下手。
虽然不能肯定今天是他们在行动，但也比表面祥和的京师更容易挖出东西。
陆砚带着几人沿着目击着描述的那条路走去，还未来得及搜查，他倏地看到巷角有一个慌张失措的女子迈着踉跄的步子朝他跑来，他收回迈开的步伐蹙眉步走向那人。
此人陆砚说认识也不认识，他只是与李元拜年时在兵部尚书府邸见过此女，如果他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兵部尚书之女王嫣。
王嫣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只是来灯会赏灯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就在二刻前她与哥哥嫂嫂分散自己一人前往小吃街买零嘴吃。
等待的时候街头突然出现骚乱，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救命，不确定此人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王嫣也顾不得小吃还没拿到手，她推推搡搡终于挤到声音传出的地方，可是那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在商贩的呼喊中，她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小吃摊前，拿出荷包付好钱，王嫣心不在焉地慢慢往灯会中心走，忽然她的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她愣住刚才是有人被拖入巷内？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人是宁子仪吧。
她捏紧牛皮纸袋连往那处看都不敢看一眼，因为她又瞥见了几个行动鬼祟的大汉正在那巷口徘徊。
举目没有一个巡视，王嫣不能确定带走宁子仪的那伙人究竟有多少帮手，她强自镇定一步一步离开巷口正对面的街道。
狭窄的小巷没有灯光照拂，黝黑一片，陆砚等下属递来两个灯笼后走进巷子深处，灯光所照之处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但没有挣扎，她应该是被打昏带走的，随着痕迹陆砚一行人很快走完了那条小巷，他们这才发现巷子很短，直通朱雀街。
显然来人是有预谋的，梁京城内主干道都被铺上了青石板，他们故意从繁华的朱雀街离开，陆砚他们再想通过痕迹追查就不现实了。
那些人这么安排一方面是清尾一方面又展现出了他们的狂妄，如果之前陆砚还不能确定这些人和两年前的那些是一波人，那么现在他十分肯定就是他们。
等了两年，终于露出了马脚，就这点困难是不可能让陆砚放弃追查，巷口左拐就是春华楼，他吩咐下去让其中一人去找李轶让他找金吾卫封锁街道，再让余下的人就近搜查寻访，而他则去春华楼找沈听。
几人在人群中散开，陆砚提着一盏灯笼走向春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