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三条街,宁子仪一行人终于在饭点后回到客栈。
在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跨入客栈大门之时,突然被出门的人狠狠撞上,一个趔趄,宁子仪直直往后仰倒。
这场相撞发生的太过突然,事故制造者宁远根本来不及伸手。
就在这时,位处三人末尾的沈听扔掉手中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宁子仪落地之前,将她托起。
灵湘脸色苍白,如果不是沈公子,自家小姐的脑袋就要栽入店家补砌墙面的杂石堆里了。她一阵后怕,赶紧冲到宁子仪身边,咬牙,恶狠狠地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扔到宁远身上,宁远手忙脚乱地接住,慌张地望着面前三人。
宁子仪站稳脚跟,向沈听道过谢,蹙紧细眉,“怎么慌慌张张的?”
顶着灵湘凶巴巴的眼神,宁远低下头,“小姐迟迟未归,属下有些担心正准备去街道寻找。”
宁子仪长舒一口气,不是楼里那位爷出事就行。
方才的插曲让本欲进店的客人驻足观看,不一会儿客栈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眼瞅着人越来越多,几个伙计从室内跑出来招揽着客人,请他们进门喝茶。
其中一位径直走到他们身边,恭恭敬敬地伸手招呼他们进门。
宁子仪的眉才舒展没一刻,此时又紧紧皱在一起,之前,晏子楚出事,她特地让宁远将客栈人员排查清楚,她确信,这客栈里的每一个人的脸她都记得。
等等……
她似乎忘了一个人。
那个拉杀手过来帮忙的小二,如果她没记错,那人在救晏子楚第二日便失踪了。
也就是因为那人失踪,宁子仪她们才没换客栈。
难道那帮人又找回来了,宁子仪攥紧手中的东西,紧盯着来人。
察觉到宁子仪警惕的目光,来人温和一笑,礼貌问询:“小姐可有受伤,需要请大夫吗?”
宁子仪摇头,也不讲话,那人请她进门她也不走。
宁远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转头看向来人,他一愣,是个生面孔。
不应该的,宁远没听说掌柜又新添了伙计,他扫过与此人一同出来其他人,倒都还是熟悉的脸,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的疑问,“我们在这客栈也住了多日,头一次见到小哥,小哥是新来的?”
那人不改笑颜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是这家客栈的二掌柜方平,前些时日有事外出,今早才回来。”
“原来方掌柜也是客栈的人,刚才失礼了,我还以为您是客人呢。”宁子仪绷着的脸皮松了下来,向方平赔罪。
没有哪个店家会说客人的不是,方平也不例外,他笑着说不会便欠身请他们进门。
宁子仪随意点了几道菜,让宁远陪着在楼下吃午饭,她则回到客房告知晏子楚沈听也来蒲州的事。
房门被敲响,星辰从里面把门打开,他望着宁子仪仿佛看见救星,雀跃地叫了声“小姐。”
宁子仪刚要交代几句,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就从星辰身后传来,她拍了拍星辰的肩以示安慰,转头便钻进客房。
晏子楚穿着寝衣慵懒闲散地斜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中还拿着本书翻看。
见宁子仪掀起纱帘朝他走来,晏子楚敛了敛胸口微敞的衣服,依旧卧躺着,当着她的面编排星辰,“你那个小侍卫木讷讷,无趣的很,你赶紧领走,让宁远过来伺候。”
宁子仪瞅他一眼,没理会他,说起正事,“你知道沈听也来蒲州了吗?”
听到沈听的名字,晏子楚登时一怔,搁下手中的那本书,端坐起来,抬起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没想到晏子楚真不知道,这下有些棘手了,万一他拒绝同行,她还等得帮沈听重新安排路程。
“今早我在置办东西时正好撞见了追赶贼人的沈公子,他被算计,现下身无分文,请求我载他一程。”宁子仪言简意赅的把两人相遇的过程说清楚。
晏子楚双手扶膝默不作声。
宁子仪摸不准他的想法,半晌后问他:“你俩是朋友,你又是金主,留与不留你决定。”
话毕,客房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宁子仪看着他默默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回字纹花窗,凭眺远方。
晏子楚大概还要考虑一会儿,等他空隙,宁子仪从桌下捞了个圆凳一屁股坐下,跑了一早上午饭都还没吃,现下身体出现了负面情绪,她揉搓着肚子。
或许是揉搓的声音吵到了晏子楚,他回身,眼神扫过宁子仪手搭着的腹部。
被人紧盯咕咕作响的肚子,宁子仪老脸一红,她手忙脚乱地摊开桌上被她带回来的包裹,转移话题,“你老穿着那套寝衣也不是个事,都臭了。今早出门正好路过成衣店,我就给你买了两身,等会你试试。”
在梁京备受追捧的晏世子何时受过这般羞辱,他揪起衣领猛吸一口。
淡淡的酸臭钻进入他的鼻腔。
晏子楚阴沉着脸,伤口不能招水,他每天都会擦拭两遍身体,奈何衣服总是一套,贴着肌肤的衣服终究是粘上了汗渍。
说到底这事还得怪宁子仪,谁让她小气巴拉的,要不是前几天向她预付了笔银子,这两套成衣怕是还安安稳稳躺在成衣店。
“知道了。”晏子楚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
这黝黑的脸,宁子仪怕再待下去会出事,心虚地赔着笑,慢慢往房门移动。
手扶上门后,宁子仪忽然想起晏子楚还没给答复,她又硬着头皮问了句:“沈公子留还是不留?”
这次晏子楚没有犹豫,很快便给了答复,“留。”
“得嘞。”宁子仪笑着退出客房,“您好好休息。”
门边守着的星辰看宁子仪出来了便迎上前去,“小姐。”
宁子仪一拍脑门,她怎么把门口的这个给忘了。
“星辰有事?”
星辰点点头,他看了眼宁子仪关上的那扇门,嗫嚅数次终是开口,“我……我希望小姐派其他人来伺候晏世子。”
本来派星辰过来,就是想让晏子楚帮她磨磨这孩子的性子,如果晏子楚不是做了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