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与狭小的客房见面。
沈听似乎对房间里另一个人是晏子楚并不意外,他理理衣服,对着晏子楚躬身行礼。
晏子楚大跨步几步走到他面前,虚扶着他的双臂,“沈兄,你我之间做这些虚礼作甚。”
宁子仪抽了抽嘴角,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
再怎么说,她还是晏子楚的救命恩人诶,看看当初他醒来时是怎么对她的,她就应该在他醒来后把他丢出去,宁子仪赌气地想着。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宁子仪没发觉两人早已停下交谈,都齐齐地看向她。
被忽视良久,晏子楚等不住,他握拳轻咳。
宁子仪这才回神,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用干笑掩饰尴尬,“你们聊完了?”
沈听温和地笑笑不拆穿她
可晏子楚却没那么好心,他径直从宁子仪身边走过,一个眼风都不带给的。
宁子仪气急,握起青葱十指,狠狠朝着他背后的空气挥拳。
沈听在后面瞧着,笑意加深,宁子仪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竟让他觉得灵动可爱。
叙过旧,言归正题。
晏子楚立于窗前,背对着两人把自己与宁子仪的相遇经过简单地说与沈听,并给沈听分析目前他们的处境。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把沈听叫来也是为了多一个人出谋划策。
等了许久,也未见沈听开口,晏子楚奇怪,他侧转过身来,见自己等的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旁边的小姑娘。
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有问题?”
他把衣袖甩的猎猎作响,走到两人身边坐下,语气平淡,旁人根本听不出情绪。
沈听何人,那可是与他相交数十年的人,即便是一个尾音,他也能判断出晏子楚的心情,虽然他搞不懂晏子楚为何不快,但他从不会逾矩。
他看向晏子楚,如实讲出原由,“起先我与宁小姐曾在茶馆碰见几个商贩正在讨论蒲州失踪的大官,当时宁小姐曾问我知不知道是谁,”说着他将他那含情的双眸微眯,又看向宁子仪意味深长地笑笑,“当时宁小姐怕是在试探我吧?”
沈听虽是在问,可语气中的笃定,已经为这句话画上了句号。
忽然被当事人揭穿小心思,宁子仪尴尬的脚趾扣地,她讪讪然地干笑,熟络地对着沈听打哈哈。
目光所及尽是二人的互动,晏子楚内心五味杂陈。
自打认识宁子仪,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扬,别看她偶尔服软,他却知道她内心其实是不服的。
思及目前他与宁子仪的相处方式,晏子楚突然想起儿时,母亲曾在他身边放着的那两个小厮。
他们各自瞧不上彼此,水火不容,可却因为一个空降的主事婆子,两人破天荒地联起手来,关系好到同进同退。
细想一下他和宁子仪跟那两个小厮又有什么区别。
短暂的同盟换来短暂的和谐。
明明见到她窘迫的模样,他应该是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内心却异常烦躁。
晏子楚轻磕桌上的盖碗,打断两人的交流,他问沈听,“这件事,你怎么看?”
沈听沉吟片刻,他与斜倚在靠背上的男人对视,不需别的,只一个眼神,就读懂了彼此内心的想法。
晏子楚紧绷的脸缓和下来,他也不与宁子仪解释,只道:“准备一下,今晚启程。”
“这么快!”
虽说她们也打算启程,可没准备今晚就走啊,而且日头都快到西山了,根本没时间将派出去的人召回。
唯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她未雨绸缪,让宁远提早准备了启程的物资。
“势局所迫,就麻烦你和宁府的兄弟们了。”
宁子仪讨价还价的话都准备好了,谁料他整这一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晏子楚何曾对她这么有礼貌。
宁子仪伸头望了望窗外,确定太阳正在往西落,宁子仪纳闷,他今天又抽了什么风?
被她的动作气笑,晏子楚摆摆手下逐客令,“你先去忙吧,我跟沈兄还有点事要聊。”
宁子仪努努嘴,不大乐意,心里虽念叨着,有什么是姐妹不能听的,脚下却生风似的,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之前为了确定追杀晏子楚的那帮杀手是否还在蒲州,她派了几个人出去,短时间是赶不回来的。
既然决定了晚上走,她得赶紧去找宁远,为启程这事做一下安排。
在宁子仪离开后,屋内的两人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交谈。
“你怎么会在此地?”
晏子楚重新问沈听原由,显然他并不相信,沈听对宁子仪说的那套说辞。
本也不打算瞒着晏子楚,沈听一脸闲适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拨开茶盖,提起茶壶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动作之优雅,仿佛还在春华楼,他正拿着价值千两的器具为自己斟茶。
晏子楚早已见怪不怪,他也不催,端起自己的杯子浅抿一口。
待他一连串动作做完,沈听才开口:“倒也没有骗她,我确实是为生意去齐州。”
说罢沈听端起茶杯吹去水面上的浮沫。
“只不过蒲州还没有能从我手上偷走钱财的小偷。”想起之前自己的模样,沈听轻笑斜睇晏子楚,“义父他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急得火烧眉毛,飞鸽传书,特意让我带人暗中搜寻。”
这一趟确实凶险,要不是宁子仪……
晏子楚低头看了眼衣服下腰身上的绷带,他摇头苦笑。
“在得知你被宁小姐所救后,我本欲离开,可义父不放心,非让我跟着你一起前往青州。”
“丞相他……”晏子楚似是对沈听口中的义父感到无奈。
那人在晏子楚眼中或许是个亲切的老者,可对于沈听来说并不是,他不想继续聊那个人,于是转移话题。
“线人传来的消息,那些人莫约是河南道出来的人。”
听到河南道,晏子楚的眼神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