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扬蹄,带起一阵尘土。
车队被郁郁葱葱的灌木遮挡,渐渐消失在晏子楚和沈听的视线中。
沈听慢慢收回目光,他侧头朝着躲在柱子后的晏子楚问:“为什么不留下她,有了宁将军的私兵,进青州他们多少也会有所顾忌。”
晏子楚望着车队消失的地方,伫立良久,半晌他才略带调侃的回答,“你不了解那帮人,跟着我实在太危险了,我怕宁将军会从西北跑回来将我暴打一顿。”
话虽如此,沈听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恐惧,他们相识多年,他知道晏子楚只是不想再连累那个善良的姑娘。
然而想归想,该被连累的人还是得被连累。
阴云密布,宁子仪双手拉着马缰,将马车小心翼翼的驾驶在悬崖边的窄道上。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过江前,宁远突然发现小姐交给他的官凭文书不见了,一阵匆忙寻找,愣是没找着。
随后几人便猜测,过关时是不是不小心将它与沈听的放到了一处。
没有官凭文书,宁子仪就算说破嘴,沂源县也不可能认她。
无奈之下,宁子仪只好叫宁远带几人折返回去,去取文书,他们则继续朝沂源赶路。
就在分别半个时辰后,突然有一群蒙脸的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宁家侍卫训练有素,很快便将宁子仪保护在中间。
宁远不在,主事人变成了老李,他厉声问:“你们是何人,可知这马车里坐的是谁?”
黑衣人一言不发,像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宁子仪将门帘掀开一个缝看了一眼便给出结论,“那些人是追杀晏子楚的杀手。”
灵湘惊诧,她揪紧矮几上铺着的绸缎,“小姐,怎么知道?”
“在蒲州时,晏世子曾跟我说,追杀他的是军营里的人。”
忽然听到这个爆炸性消息,灵湘捂紧自己的嘴,不可置信。
宁子仪也不打算现在跟灵湘多说河南河东军队布防,她指了指对面的那群人,“你看他们各个蒙着脸,也不说话,这是害怕暴露身份。我曾听闻河南道匪盗形式张扬,从不遮面。他们显然不是。”
宁子仪放下帘子思考,系统给的那破金手指没办法转移很多人,根本用不了。
杀手人数又太多,就算宁老夫人给的是精兵强将,她估计最后也得死伤过半。
想起之前过蒲州城门那次,宁子仪心中一记生起。
他们现在紧咬着车队不放,无非是笃定晏子楚还在马车内,如果她驾车冲出包围圈,那群人必定是要追她,这样就可以保证宁府的侍卫们安然无恙。
蒲州拦车的那个杀手听她是宁凌的女儿立马放行,她还可以赌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帮杀手看到马车只有她一人时会放过她,但这也只是一个猜想。
不过,她愿意去赌,就算出了意外,系统那么想让她拯救自己,到最后也不会见死不救。
宁子仪掀开侧边的帘子对马车旁的星辰小声说:“从左侧给我开一条小路,我走后你们不要硬拼,抓准时机拿上我的文书和官凭去墨州请兵。”
“可是小姐你……”星辰不确定,还想在说些什么,被宁子仪打断。
“看到那边了吗?”宁子仪仰头,星辰看过去是悬崖边的窄道。
“只要你们按照我的指示,我就有办法自保。”
星辰还有些犹豫,宁子仪不再给他思考时间,直接命令道:“开路。”
作为侍卫他们收到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即使他万般不愿也只得按照宁子仪的命令行事。
星辰吹响口哨给前面的老李报信,与此同时他大声高呼,“左,冲!”
其他侍卫虽没得到宁子仪的传信,却也在星辰喊出话后,冲向左边为宁子仪开路,而这些默契都是在年复一年的训练中养成。
宁子仪策马扬鞭冲出包围圈,直奔向那悬崖边狭窄的过道。
如宁子仪所料,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盗匪,装满金银绸缎的马车停在原地,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甩开宁府侍卫直追着宁子仪的马车跑来。
马车到底还是太慢了,宁子仪冲出去没多久,他们便追了上来,这还有宁府侍卫在中间拦截,要不然连一里都跑不出去。
好在马车够大,将整个过道塞满,根本没办法超车。
当然也有坏处,马车每次碰到悬壁,宁子仪都觉得自己要被甩到江里了。
宁子仪看向身后的灵湘,显然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被马车颠的左摇又晃。
得尽快把灵湘弄出去,远处没有拐弯,笔直的一条道,宁子仪招招手将车里的灵湘叫到车门旁,一手拉着马缰,一边对她说:“记得不要出声,安静地等老李他们带人来。”
灵湘虽不懂宁子仪在说什么,可听出了她交代后事的意味,她拼命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打消宁子仪抛下她的念头。
宁子仪为灵湘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着摸向她的脖颈,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她侧颈。
灵湘倒下,宁子仪顺势把她放回车厢。
上次使用移位能力还是为了救晏子楚,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次使用后她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适。
如今需要再次使用它,她又不免想起那件事来。
刺客还在后面追,宁子仪来不及多想,屏息凝神回想刚才路过的可以藏身的地带。
再次睁开眼,马车上已没有了灵湘的身影。
宁子仪稍稍安心,放下灵湘的地方距离这边不远,她必须为灵湘再争取些路程。
宁子仪狠狠扬手甩马鞭,无奈马车太沉重,怎么都拉不开距离。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宁子仪遇上了逃亡路上的第一个大拐角,她在心中判断,疾速奔驰的马车路过那里有多大概率被甩出去。
以她浅薄的知识和经验告诉她,这个概率达到九成。
伸头望望悬崖下波涛汹涌的江水,宁子仪吞吞口水,又将脖子缩了回去,从这儿掉下去那怕是凶多吉少。
宁子仪还在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