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樱桃猜测是青曜被发现了,赶在那两人之前到了前堂。
青曜果然在此,看起来他可一点没有擅闯私宅还被主人发现并抓住的尴尬心态,而是像坐在皇宫里似的,高傲地坐在前堂主座,闭目养神呢。
凡人有句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这个园子也算作青曜的。
但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毕竟是微服私访。
樊樱桃走到青曜身边,弯下腰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出扎心话:“我还以为你轻功不错,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大约从没有人离他这么近耳语过,青曜不禁打了一个机灵,然后耳根肉眼可见地变红。
意识到是樊樱桃,他睁开眼,没看到人影后继续悠悠然闭目打坐,
“仙人在凡间用法术,胜之也不武。”
“我的信条就是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樊樱桃回呛。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逼近,她寻了一处椅子,坐下后悠哉翘起腿,
她倒要看看,这位人间皇帝要如何脱身。
“你是何人?”那灰衣男子进到前堂,看到比主人还有主人模样的青曜,问道。
青曜仿佛坐禅入定的高僧,古井无波的双眸缓缓睁开,没有任何情绪,
向灰衣男子汇报情况并与之同来的汉子忍不住嚷道:“问你话呢,从哪来的,怎么进来的?”
樊樱桃兴致勃勃,恨不得掏出一把瓜子看热闹,
“你的...”她紧紧盯着青曜的脸,看他能说出什么,“金主。”
樊樱桃差点从椅子上栽倒,用钱砸,皇帝陛下,要这么简单粗暴吗?
灰衣男子以为青曜在和他开玩笑,的确,青曜的周身气度以及穿的服饰都彰显着他的贵族气质,但这也不足以让他相信青曜说的话,
青曜猜出男子心中所想,不慌不忙:“子车掌柜,繁花楼赚得再多,只怕也不够孤独园以及其他支出吧,是以,您很是焦急,想寻得他人入股,共同支撑这一片产业。”
樊樱桃眼前一亮,这年轻男子竟是繁花楼的掌柜--复姓子车,单名易。
子车易狐疑道:“确有此事,但是你怎么让我相信,你是有诚意与我合作的?况且,未经允许闯进他人宅院,也不是赈恤孤独园该有的样子吧。”
青曜不在意地扬起唇角,用手轻掸袍角,在樊樱桃眼中,像极了之前在南方见到过的桀骜不驯的二世祖,
看不出来,他扮作富家子弟还真像,哦不对,他本来就是。
“我的钱要花在正确的地方,在这一点上,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青曜慢条斯理又斩钉截铁。
子车易好像有点感兴趣,坐在青曜旁边,说道:“在这之前,我更想知道阁下有什么资本跟我谈。”
青曜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甩出一叠银票,道:“出来得匆忙,没带多少。这里是一万两银子,就当是入股的订金吧。”
子车易虽有震惊,但极快地压下去了,也对,他毕竟是皇城大酒楼的掌柜,多少金银没见过,但樊樱桃就不一样了,她只是一个拿固定工资的穷神仙呀,
替青曜算算,这微服私访还没到一天,已经抛掷了上万两银子,更气人的是,还是给同一个人...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话语中带了几分敬意。
“叫我承桑就好。”
出发前樊樱桃叮嘱过青曜的,微服私访免不了需要假名傍身,尤其对于皇帝而言,化名省了不少麻烦,由此,青曜脱口而出“承桑”这个名字,这是他亲生母亲的母族姓氏,外人不会知道,也不会联想到皇族身上。
“不知承桑兄家中是从事何产业啊?”子车易问道:“哦,您别误会,如果可以,我愿意同您多多进行合作。”
青曜一哂:“现在谈这个还有些早吧,毕竟我现在,对孤独园的情况还所知不多,就被带到此处。”
“承桑兄还请莫怪责,实则是有太多好事之徒总是想着趁机进到园子里一探究竟,让我们扰不胜扰,只得加大对孤独园的巡视力度,这也是为了保护园中孩子们的安全。”
“既然承桑兄有仁慈之心,想为这些孤苦孩童尽一份心力,我岂有不成全之意。子车易在这里谢过承桑兄了。”繁花楼掌柜给青曜行了大礼。
“先别急着谢,我要先见见园内孩童。”青曜冷冷中止了对方的动作。
樊樱桃坐直身子,观察子车易的反应。
子车易果然面色露出一丝不快,但谁会和即将源源不断涌入的钱过不去呢?
过不多时,在水阁中见过的孩子们被带到了前堂所在,
包括樊樱桃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整齐地排成一排,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某个突如其来的人叫来,等待,再回去。
青曜站起身,随意走到一个绿衣小女孩身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先是怯生生看了子车易一眼,然后细声回答道:“八姑。”
青曜点点头,又走向另一个女孩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十一姑。”
得,不用再问名字了,樊樱桃明白了,这里的孩子都是用数字做代称,简单又好管理,还很随意。
“你们在这里都学些什么?”青曜问道。
“读书写字...还会作诗和医理。”绿色衣裙的十一姑答道。
“哦?可以诵一首诗吗?”
她点点头,不假思索背道:“蓬莱弱水今何在,满地花荫护月明。”
子车易在旁边闭目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樊樱桃想到了什么,快速跃到青曜身后,咬耳朵:“蓬莱..蓬莱...”
子车易狐疑看向青曜:“您说什么?”
青曜以手捂嘴咳了咳,说道:“这首诗的意境不错,不过我有一事不解。”
“承桑兄请问。”
“蓬莱仙山的确引人向往,但人境也有很多美景,为何选择专门吟诵这句诗呢?”
十一姑怯怯看了看眼子车易,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