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觅还没醒,固北王就来了。
倒是低调,随行的明卫不过五人,但修为皆是入圣,耿辞拱手成礼:“固北王就带了这么几位,当真是很看不起我了。”
固北王鹰眸剑眉,是个极有城府的人,他只是看了一眼耿辞。
然后道:“以殿主的修为,只要你想走,就是本王带着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你。”
难为他一方王侯,竟要在这种烟柳之地与他相见,耿辞勾唇笑了一声,寻了一边的凳子坐下了:“固北王不抓我?”
“本王说了,不是不想抓,是抓不住。”
“那您来是?”
“公主在哪?”
耿辞眼中阴鸷一扫而过:“固北王找公主做什么?是怕我这个通缉犯挟持公主不成?”
“别的事,本王都可以不管,你要走要留随便,但今日本王必须见到公主。”
耿辞略一皱眉,固北王不远千里,竟是为了公主?难怪他亲自赴约。
“离开神都时,我领命护送公主,送公主回神都,自然是耿某分内之事,固北王不必担忧,公主很安全。”
“你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固北王深不见底的眼眸总算有了情绪,然后道:“拿什么护送公主,耿大人就是再厉害,能抵得过明刀暗箭,又能保证绝无过失么?”
耿辞勾唇哼了一声:“固北王这是想和我合作?”
“只要耿殿主愿意让我出人护送公主,你要何去何从,我绝不干涉。”
耿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固北王如此心系公主,真是...让人感动。”
固北王竟也笑了:“无论耿殿主信不信,本王只想护送公主回神都。”
耿辞沉吟半晌,最后起身拱手弯腰行礼:“固北王。”
“耿殿主这是何意?”
“神都和九州天下都欠固北王一句道歉,耿辞的这句先补了。”
“何出此言?”
“世人皆传,瀚州固北王早有谋反之心,这么些年神都对您也多有戒备,耿某在北三州多年,竟从没想过替您查清此事,如今想来,有许多不合常理,耿某从没深究过。”
可能是没想到耿辞会说这样一番话,固北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没仔细审视过这位一人之下的年轻殿主:“许多不合常理?老夫愿闻其详。”
“谋反之说传的沸沸扬扬,别人不知,耿某却最应该知道,瀚州的军防布局,没有一点逾距,私兵更是少之又少,相比之下,忠心耿耿的青州,倒是更可疑一些,诸如此类。”
固北王思忖许久,最后轻声笑了,点了点头:“老夫不是你们年轻人,想法固执得很,所以一直相信清者自清,这不,谣言止于耿殿主这个智者了。”
耿辞拱手:“此番护送公主回神都,还请固北王出手相助,即便耿某没机会上言,也会求公主替您证明清白。”
固北王起身回了一礼:“本就是老夫该做的,殿主客气,”他稍微一顿:“若...殿主不愿回神都,自可把公主交给老夫,老夫...”
耿辞开口打断:“不,我自己犯的错,就该承担,何况我与公主已有约定。”
没等固北王再开口,房门忽然被扣响。
那几个侍卫,皆警惕的看过去。耿辞眉头一皱问:“是觅儿么?”
南觅的声音响起:“是我,我...我可以进去么?”
耿辞走过去开门,一进门,南觅吓了一跳。——满屋子人冲她行了大礼,她连忙道:“快...快起来吧。”
她没见过固北王,耿辞连忙替她引荐:“公主,这是固北王。”
南觅心中诧异,固北王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连忙点头致意:“见过褚叔叔。”
固北王本名,褚羡之,金族。
固北王连忙拱手:“臣可不敢担这声叔叔。”
“褚叔叔当然担得起,”南觅迟疑着看了一眼耿辞:“你们是要说事情么?”
耿辞点头:“说完了,咱们明天动身南下,固北王会派人与我们一道。”
他三两句交代完,又道:“固北王,我们只向您借一个人。”
固北王显然不放心:“一个人?”
“嗯,入圣就够了。”耿辞说的笃定,然后道:“您放心吧,就算您不派人,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固北王这才笑了:“是,你可是耿殿主,那些贼人又能奈你何,在你手上抢人,自然是要费些功夫。”
固北王勾了勾手指,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走过来,耿辞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了,他是所有人里修为最高的,看着差点契机,就快要通神了。
那人拱手冲南觅和耿辞行礼:“臣褚离,见过公主,耿殿主。”
“褚离?”南觅歪头瞧他,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同固北王长得有七分相像。
固北王点头道:“犬子,护送公主,老臣也放心些。”
此事商定,固北王还要连夜回瀚州去,行了礼正要走,南觅忽然开口:“褚叔叔。”
固北王回头看向她:“公主还有吩咐?”
南觅忽然躬身行了大礼:“褚叔叔。”
固北王连忙扶她:“公主这是折煞老臣了。”
“栀糖有事相求,”南觅声音温婉而郑重:“我们此番回神都,定会向父王说明定远王同弈氏勾结的事,但毕竟还需时日,万一他们提前生出事端,还是要叔叔照拂青州百姓。”
固北王一愣,道:“青州之事,老臣不好插手。”
——各州之间最忌惮的,就是互相干政。
“但事关黎民,”南觅因为迫切,眉头皱在一起,眼眶都红了:“也不能改改这规矩么?”
固北王沉吟片刻,没再开口。
见他似乎当真为难,南觅刚要放弃,却听固北王开口:“但是...这若是公主的命令,”他跪地叩拜,郑重道:“臣,遵旨。”
南觅连忙将他扶起来:“叔叔不必行此大礼。”
这事尘埃落定,南觅的心事算是了了一件。
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