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主得了神石庇佑,如今在贵族中声望极高,在九州子民中也是民心所倾,若是公主和耿辞传出些什么,或者他们当真成亲,免不了贵族之中又要有人闹事。
神石选定的天女,岂是没有背景,连父母都没有的火族人可以染指的?
何况若是娶了公主,那火族人的权利就会更大,耿辞和南觅的后人就是皇族,各族可以容忍耿辞进入朝堂,身居高位,但让火族人成为皇族,成为贵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届时朝中要动耿辞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多,神君也会难做。
赤幡殿殿主换人,免不得要引起轩然大波,火族变革怕要多有阻碍了。
神君想要南觅幸福,却更要衡量朝局,他要确保变革进行,神君处在至尊之位,权衡利弊,肩负着天下,比谁都要想的更多。
耿辞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该庆幸神君不是真的反对自己,还是应该惆怅以后和南觅的路该怎么走。
那日,神君说他在赤幡殿没想明白,原来当真是他没想明白。
南修到了南觅寝宫,果然一说来送信,一路何止是顺风顺水,他甚至觉得常喜就差拿轿子迎他了。
南觅接了那封信,也不顾兄长还在,直接拆开了。
不再是见字如面,都是些日常琐碎,连“昨日神君赏的糕很好吃”的话都写在里头,厚厚的一沓纸,事无巨细。
南修见南觅看得一会笑一会皱眉,一时间竟然有些惆怅,两人如此相爱,那以后该如何,这一路会不会吃苦,父亲又该如何。
没一会回过神,南修又开始怪自己婆婆妈妈,然后道:“他让我带话给你,好好睡觉。”
南觅这才抬眼看一看这个信鸽,眉眼弯弯笑了:“知道了,哥哥。谢谢你。”
“这会知道谢谢我了,不让我进来的时候呢?”
“谁让你那天...”南觅撅撅嘴:“应和父亲了。”
南修哭笑不得,只好点头:“是哥哥错了,我瞧你是瘦了,好好吃饭。”
“知道了,哥哥。”
“父亲那边,我给你盯着。”
“嗯。”
南修还想再说什么,但心想着南觅心性纯善,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不如把这些事全交给耿辞想好了。
这么一想,反倒轻松了,他点点头起身:“见你没事,我也放心了,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父亲赌气也不至于不出门,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南觅点点头,又弯弯眉眼:“哥哥,你和钟楼主...”
南修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耿辞这个畜生,什么都说?
又听到南觅补充一句:“多陪陪耿辞,免得他思虑过甚,要是朝中对他非议多,也帮帮他。”
南修松了口气,摆摆手,心不在焉道:“嗯,放心吧,他耿辞还能让人欺负了?”
隔天南修被神君传去问话,他又是无奈,自己还真成了信鸽了?
他到的时候还没吃饭,正好同神君一起用膳。果然神君问他:“觅儿怎么样?瘦了么?”
“嗯,瘦了很多,”南修如实回答:“比从青州回来时还瘦,可见是挺伤心的。”
听他这么说,神君抬眼看了他一眼:“觅儿和耿辞的事,你怎么看?修儿。”
南修心说,这该来的可算是来了,终于有人问问他的看法了。
“儿臣以为,”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了:“父王做得很好。”
神君抬头看了他一眼,果然又听到他继续说:“但是作为觅儿的兄长,我觉得爹爹做得不对,他们真心相爱,若硬要分开,难免有些残忍。”
“吾又何尝不知道,”神君竟然心平气和的应和他,继续道:“只是非常之事,吾只能取舍。”
“我以为,那些什么皇家儿女何谈喜欢的事,不会再咱们家发生的。”南修闷闷道。
这不像是南修会说的话,细细品来,的确的有对神君的埋怨。
“若是寻常的事,吾怎会干涉,将来,修儿,你的大事爹爹会让你做主的。”
南修抬头对上神君那双眼睛,这双眼看过太多东西,似乎有种可以洞察万物的能力。但此时那双眼里只有对子女的爱,不是神君,是一个父亲。
耿辞被传至神君大殿时,正是春节前一天。
神都各处张灯结彩,水波纹的红灯笼挂在家家户户门口,宫里也挂着灯笼,耿辞穿着带白貂毛领的长衫马甲,里面的长袍袖口和衣摆照旧是红色的刺绣,其余地方是纯白的暗纹锦缎。
到大殿时,神君打量他一眼:“快过节了,如今赤幡殿不同往日了,好好操办。”
“是。”
“伤好些了?”
“好了。”
神君叹了口气:“你可怪吾?”
耿辞没接话。
神君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和南修聊了一番以后,他态度温和不少:“那就是怪吾了。听说修儿最近与你走的近,你这次可想明白了?”
“臣想明白了,”耿辞点点头:“君上岂会针对臣,是臣狭隘了。”
神君摇摇头:“这话说的有怨气,不过也是,你们年轻,又都是头一遭动心,你怨吾,也是应当的。”
“臣不敢。”
“所以,吾再问你一次,你若答不出,吾便去问问觅儿,这天下的火族人和你们之间的感情,吾该怎么选?嗯?”
耿辞长眉蹙起,抬眼看过去:“臣不在意天下。”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神君轻笑一声:“自然,耿寻然是何许人,可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崽子,但是...”
“但是公主不是,公主心中有大爱,若教她知晓,她会两难。”耿辞接过话头,妥协似的又问:“君上想让臣怎么做?”
“吾给你一个机会。”神君挥挥手,宫人搬来椅子。
耿辞落座,又听到神君继续道:“你若想娶公主,就出去一趟,敢么?”
他抬眼看过去,没说话。
“若想娶公主,自然是要拿出些像样的聘礼才行,你说呢?耿殿主。”
“神君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