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商人小姐并不是你的初恋。尽管你们亲吻,深入地亲吻过,也不在恋的位置上。
……
你让她感到迷茫,以及由不解产生的怒气。当然作为alpha,樊珑不会想到你在有意识地若离若即,何况事实也并非如此。
这一切并没有精心推拉的阴谋。
你只是忘记了。所以当第一次质问发生时,你手上的收银工作没有停,接收到商人小姐的质问时却无法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书店门口种着几棵衬托环境,营造大片绿荫的棕榈树,枝叶在某些角度遮天蔽日。
樊珑顺着视线看向你,暑热未散,在初秋还留下一点烧灼的余温,她的目光比太阳光斑并不冷却几摄氏度。看起来你似乎会错了意,牛头不对马嘴,解释时面色微白,在她看来有一丝强装镇定:“对不起,你、您说的应该是上个休息日晚上,我着急下班,就把未拆封的通贩书和外面货架上公共阅读的范本装错了……我一直想……”
书店里有人维持安静环境。人声虽然压低,却形成一种不绝如缕的白噪音。
你边说,边遮掩似的眨眼。眨眼时,你的睫毛在动。睫毛上有微不可察的水液在动。
画面静态了一刻。
樊珑向前逼倾的动作一顿,顺手接过购物纸袋。她想起蝴蝶会在茧里挤压翅膀,等液体充盈脉络的变化过程。
眼眶被泪腺分泌物盈满则是逆过程。
偶尔在家的单人生活里,她会看些生物纪录片作为爱好打发时间,所以略微想到这些。
比如鳞翅目昆虫利用地心引力倒悬茧,通过液压作用把翅膀伸展开。而外力撕剥……只会让昆虫死掉。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摸你的眼泪。
但至少现在,樊珑并不想粗暴地弄破什么。她是有理智的成年人,并非任何闪现的欲望都必须满足,可以预测、规避人生不必要的重大波折。
她冷静地往后退一步,最终说:“……没事。”
她的认知滑向了一种既定命运的误解,尽管充满不可信,但不得不觉得:你太无知了。连和她睡过这件事都不清楚。说不准迷迷糊糊离开前都没有发现自己和人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暧昧狼狈也只觉得是宿醉后的正常痕迹。
不过那份朦胧的在意无法作假,毕竟你在《The Playing Guests》的页脚写下了她的名字。
双语的译版中正好是英文的一页,你留下某种证据,却自投罗网。
不经意把这本供人借读的书错卖给了她,还一直为此惴惴不安。
这是先前你们交际的所有解释,在你捡起那只手套在写字楼下等待之前,女alpha都在忍耐中平衡克制力。直到把你载上车的这一次,樊珑的质问更为冷静,舍弃了迫切,克制住情绪化的神态。她问:“你不喜欢我——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为什么把那只手套戴在自己手上?”
接着她提议,“你报警吧。”说出了这样吓了你一跳、好像不是建议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
态度堪称理智冷淡。
金丝边的眼镜框在鼻梁上略微下滑,樊珑却没空出手来往上调。
你视线落在她侧面皮肤,被金属鼻托硌出一块儿深深的、像烫伤的粉红。
樊珑注意到你的目光,间隙间还说:“有点过敏,”她趁红绿灯时快速整理好,“轻度的,看书开车的时候我才用,平时不怎么用。”
她一边把车内监控的备份上传转发给你,一边告诉你不用担心消息走漏。如今ABO社会对于alpha这方面管控还是严格的,这种事情的保密性,避免二次伤害也完全可以保证。是……试探吗?不,她冷漠专注的神情一如既往,其实你偶然观察过她。她是社会意义上真正的成功人士。
有一层精致而高傲的光环。这种傲慢的精英在各种高档餐厅是最常见的。
你路过和学长一齐约会过的绿植主题西餐厅时,和大约年长自己五六岁的女alpha有过一面之缘。除了同行的,alpha和omega是隔区用餐的。当时她在对面吃午餐,心无旁骛,桌上是很简单的餐食,一盘肉类、一碗水果甜品、一杯冰水。
甜品里不乏昂贵的应季水果,混合奶油和甜酒,散出浓郁的酒香。
她切开牛排的力道干脆,比你见过的一些beta要熟练很多,握住冰水杯的手过于修长。
在窗外光线下,折射出一种令人晃眼的赏心悦目。你当时刚上完一周的生理课,模糊地想,她就是你可以结合的性别。
这短暂的投射很快被学长指着菜单温和的询问打断,在后续记忆里也无限模糊。你现在想起来也并不觉得特别,只不过和现在的印象重叠起来。
你抿紧嘴唇,抓住樊珑的手臂,力道不重——你怕影响她驾驶。你小声回答:“不要报警。我…不讨厌你。”商人小姐是不会故作姿态去骗人的,她已经做好准备付出代价了,不管是事业还是生活。可是自作多情这件事,难道真的是事实吗,一丝一缕的不确定性缠绕在周围。
真的吗。她向你确认。果然。最后她轻声自语地喃喃,将前额的黑发捋到后面。
她直视前方路况,露出笑意。
没人会反复自作多情。至少混得如鱼得水,解读人情世故中的潜藏话语轻而易举的樊珑不会。
……
暧昧的博弈间,你们达成了微妙共识。这是樊珑第二次质问,质问中也得到了自答——她明白了什么。你想要她……你想要她做什么……具体的事情没有弄清,但只要一一试错就好。
耐心、时间、精力和金钱,她一样都不会缺。
按照定位把你送回家,一路无话,开车门的前一刻,樊珑双眼眯起,显出一双狭长冷淡的眼型,像在思索什么。她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对你露出一个锋利艳丽的淡笑,“我来给你解安全带。”她的手指没有半分越矩,很快解开了黑色安全带,离开时帮你牵扯、抚平好挣扎中褶皱的裙摆。你快步走出去,然后转身,腼腆地看向她。并不好意思让她目送你离开。
于是樊珑明白了。“再见。”她降下车窗,说出结束语,眼见你点头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