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冤枉啊,小的一直兢兢业业,啥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做过!” 别说他一个道士,就算一些正儿八经的官员,被京官呵斥也要睡不着觉。 李谕继续说:“礼部对西北边陲非常重视,当年左宗棠大人收复新疆,洋人一直不满,用各种方式百般渗透,尤其是要洗劫西域的宝贝。有鉴于此,京城调来了大内御前侍卫以及进士学者,要看护敦煌等地。” “御前……侍卫?”王圆箓抬头看了一眼李谕后面身高马大的霍元甲等人,立刻相信了,“朝廷英明。” 李谕接着说:“给你三天时间,收拾细软,离开莫高窟。” “可是……”王圆箓不太愿意,“三天恐怕不太够,因为在下要去调运一些车马运送经卷。” “大胆!”李谕怒喝一声,“难不成你还想把这里的东西带走?” 王圆箓说:“大人明鉴,都是小人发现的,自然也应当是小人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小人!”李谕继续声色俱厉道,“莫高窟里的东西都是莫高窟的,不是你的!听明白了吗?” 王圆箓磕头如捣蒜:“是是是,小人明白!” 李谕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不然这小子以后把事情泄露了也挺麻烦,于是拿出龙虎山张天师的敕令和一些银锭对他说:“朝廷念你有点苦劳,所以特地批你入龙虎山求道,师从道门正宗天师府。并且路上的盘缠和花销一并报销。” 王圆箓眼睛一亮:“多谢官老爷指出明路。” 李谕把银子甩在他眼前:“这里的事情一概不可外传,我可以偷偷告诉你,朝廷也有秘密侦查机构,对你的一举一动会一直监视,如果你胆敢泄露莫高窟半个字,保准你身首异处。” 王圆箓吓得一颤:“朝廷还有锦衣卫?那不是前朝的……” 李谕打断他:“你知道的太少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然哪天的太阳看不到我可不敢打包票。” 果然前朝的东厂和锦衣卫对普通人的阴影过了几百年还存在。 王圆箓收好文件和银子:“小人一个字都不会说。” 李谕说:“我已经与龙虎山张天师打过招呼,去了不会亏待你。” 王圆箓更感激了,自己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道士,竟然可以去道门圣地,立刻又倒下给李谕磕头:“谢青天大老爷!” 李谕说:“你起来吧,先带我看看这里。” 王圆箓站起身,对几个弟子说:“都别忙乎了,去找茶水。” 李谕摆摆手:“不必。” 王圆箓走在前面:“大人请随我来。” 李谕走进佛窟时,更加气血上涌:这臭道士竟然已经把石灰涂到不少壁画上,然后打碎了一些佛像,用泥巴堆起外形非常丑陋的灵官形象。 王圆箓的美术水平肯定不能和当年的艺术大师们相提并论,根本就是在搞破坏。 尤其是他打穿的几个佛窟,墙壁碎成一地,几乎不可复原。 王圆箓说:“这里的东西都不算啥,最厉害的是藏经洞里,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李谕提醒他:“这件事更不能外传,楼兰的事情已经让朝廷斩了几颗人头。” “楼兰?咋了?”王圆箓竟然不知道。 李谕添油加醋说道:“四五年前,罗布泊旁的西域古城楼兰被西洋人大肆挖掘破坏,盗走大批资料,朝廷震怒,下令责任者杀无赦。” 王圆箓吓得脖子一缩,竟然又跪在地上:“大人,小的是无意中发现,绝不会乱说。” 李谕说:“庚子国难的事情你也知道,洋人没有好东西,嘴巴以后严实点。” 李谕这几句吓得他肝颤,“大人放心,小的要是漏了半个字,叫我嘴里的牙全部掉光。”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李谕有些不耐烦道。 —— 刘鹗已经被眼前的画面惊到无法言语,过了半晌才说:“竟然有如此辉煌灿烂的佛窟,如果我早知道,或许一辈子都会待在这里。” 李谕说:“此地生活比较困苦,但最要紧的还是提防外国人。” 李谕一路上给刘鹗讲了很多西洋文物贩子的事情,加之他本来对洋人也没什好感,现在可谓恨透了洋人,“我明白,疏才兄弟,我不会让洋人拿走这里一件东西。” 王圆箓走后,李谕一行人把东西都放回藏经洞,李谕则开始垒砖头,要封起这个被意外发现的莫高窟暗门。 刘鹗有些不理解:“帝师这是为何?” 李谕说:“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了,什么时候它们才应该重见天日。况且就眼前现有的壁画,也足够研究几十年。” 刘鹗对李谕感恩戴德,于是答应了这个要求:“放眼这数百个洞穴,别说几十年,一百年也不够。” 李谕立刻接上:“好一个一百年,就让这所藏经洞继续隐姓埋名下去吧。” 刘鹗此时对金钱、地位、声名都已经感到无力,一个美丽又喜欢的地方,是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李谕又说:“我会在敦煌留下一部无线电台,如果遇到麻烦事,随时往京城给我发电报。” 刘鹗说:“帝师贵为西学天才,对国学竟有如此执着之心,不惜亲自来到万里之外,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拳拳之心。” 李谕说:“我来一次简单,但今后老残兄要长久留在此地,才是真的辛苦。” 刘鹗说:“我会坚守在这里,至死方休。” 李谕想起来了守夜人的誓词,有些无奈地感慨道:“谁说不是凛冬将至哪。” 李谕在这儿待了许多天,因为莫高窟确实很有美感,敦煌不仅是文化宝库,更是艺术宝库、美学宝库。 吕碧城美术方面基础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