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开始下起了雨,下人们站在一旁,没有人敢上前替她撑伞,因为害怕被老爷责罚。
裴渝景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神情,似乎丝毫不在意被雨淋湿,只是静静地跪着,眼睛里没了昨日的光芒。
片刻之后,当刘文钦刚刚走到裴府门口,就看到他心爱的人跪在地上,浑身湿透了时,丢下伞,不管不顾了冲了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本来是想来跟她好好聊聊的,没想到却看到她这副模样。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来爱的人,怎见得她这副憔悴模样。
这分明是......跪了一夜!
他再也不想顾忌什么了,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她终于,哭了出来。
爹罚她跪时,她没有哭;夜里跪在这空荡荡的庭院里时,她也没哭;方才大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每一处角落时,她还是没哭。
可是,可是就在这一刻,当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刘文钦怀里传来的温度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跪在这的几个时辰里,我想了很多,你知道我想明白了什么吗?”
他心痛的没法说法,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认真的注视着她,满眼心疼的、安静的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自小便跟着爹爹在军营长大,见到的都是些粗糙的男子,初见你时,你虽蒙着眼,眉宇间却满是书卷气,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与旁的人与众不同,那时我只知自己心跳的很快,还以为是生病了,后来阿姐告诉我,她说‘傻丫头,你那是仰慕人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说起这些,她笑了笑,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刘文钦,说到底,是我仰慕你在先,是我倾心你在先。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总是心存侥幸,希望那桩婚事永远不要再被提起,我就想朝朝暮暮同你在一起,我在前方战场杀敌,你在后方救治受伤的将士,我们一辈子守在这南疆,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
她哽咽着,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很难说出话来,可她倔强的坚持说着,“昨日我本想逃的,我们逃去梁国,逃去云秦,都可以,可是......裴家、殿下,还有南疆百姓,这么多人的命运,我如何能不管不顾的抛下?”
身为守卫疆土,护百姓周全的将领,又怎能置百姓于水火?况且还有爹娘、阿姐和殿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这般自私的。
若自己如愿逃了,这桩婚事便会落在阿姐头上,阿姐和殿下便不得不分开。
“刘文钦,对不起,我......我逃不过宿命了,是我负了你,真的......对不起。”
雨太大,分不清她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滴,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哭泣,泪水被雨水冲走,这样就不会被人知道了。
原来爹说的没错,跪在这里的一夜,她真的想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
只是,她眼里没有光了,只有认命之后,无尽的绝望。
他拼命的摇了摇头,又轻轻笑道:“不是的,是我爱慕你在先,远在你我初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