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果然如传言那般情比金坚。”,那逆贼将领将手中的弓轻轻挪了挪,对准萧泽煦,又说道:“我这人向来是愿意成人之美的,只可惜方才并不知裴将军会主动送上性命来,否则,我便定要多留一只箭,好送你们一同上路。”
他的语气狂妄至极,脸上的表情调侃中带着不屑和嘲讽,萧泽煦和裴清元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叫人恨得牙痒痒。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奸诈狡猾,还故意留了一只箭。
“放心,我不会让二位相隔太久,不过......现在有个难题,我这手中只有一只箭,到底先射谁呢?好生为难啊~。”,他说着心生邪念,挑着眉,勾起半边唇角,露出奸笑,“不如你们自己来选好了。”
而后,就将弓放了下去,等待着他们做出选择。
此时的萧泽煦和裴清元心中怒气狂升,只恨不能立即冲过去将他亲手绞杀,碎尸万段,不过他卑劣的行为,倒是让他们有了拖延时间的机会。
裴清元双眸直直的瞪着他,冷冷喊道:“你这逆贼好生啰嗦,要杀便先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裴清元尚有一口气存,就决不允许你伤害殿下!”
“东宫要你取的是本王的性命,有本事,就拿去!”
“殿下,自你入南疆起,陛下就下令命我裴家护殿下周全,如今,就算落入逆贼网中,不得不死,我也要拼死护殿下至最后一刻!”裴清元说着,鼻头忽而一酸,眼眶就红了。
萧泽煦侧过头去看她,只一眼,就心疼万分,他是最见不得裴清元哭的。
“阿元,这些年,我与裴家早已如同亲人,裴家对我的百般关怀,我已是不知如何偿还,若此时还要任由你将我护着,我又如何能心安?”
“殿下,你听我说,”,她侧目看了一看岸边,而后稍稍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王氏一族冤案未雪,陛下和大宁的百姓尚处于危难之中,殿下若丧命于此,天下恐怕就真的要大乱了,稍后,我会冲过去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殿下便趁机跳入这寒潭寻求生机。”
他们其实都明白,以萧泽煦的谋略,方才心中早就策划好了水下逃生路线,从结冰的寒潭游过,对他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了,他若想要逃,就一定能逃。
但他之所以没有逃,是因为......他知道,裴清元不通水性,又畏寒,她无法逃。
他嘴里哈着白气,双眸微红,摇了摇头,“不,阿元,我绝不会弃你于不顾。”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逆贼将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还在为自己的狠辣手段沾沾自喜,直到身旁的人提醒道:“将军还是尽快动手吧,否则一旦他们的援军赶到,耽误了太子殿下吩咐的大事不说,我们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这一席话,倒的确是点醒了他,自己只顾着看好戏,险些误了大事,他皱了皱眉,朝着萧泽煦他们说道:“看来二位是搞错了,我可没说要放了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只不过是让你们选择谁先死,就这么难以抉择?”
话音刚落,他又举起手中的弓,瞄准了萧泽煦,“那就只能我来替你们选了。”
他右手将弓拉直最后,而后手一放,那只箭迅速穿风而过,直直的朝着萧泽煦射去。
“殿下小心!”
裴清元几乎是在弓松开的那一瞬间,就迅速的将萧泽煦推开,箭从裴清元的左边身子穿堂而过,身体霎时间传来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径直朝着身后的寒潭中倒下。
“阿元!”
萧泽煦从被推开的惊慌之中回过神来,一转头裴清元已然落入水中,他根本顾不得任何了,也跟着跳了进去。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还不赶快去捞!就算死了,尸体也要......”
尚未说完,只听见传来‘咻咻咻’的声音,身后的将士一片片倒下。
“不好!安南王军到了,快撤!”
淮仲率领一大队将士赶到,“众将士听令,速速将逆贼拿下!”
冰天雪地之中,一阵厮杀过后,安南王军很快就将逆贼全数斩杀,那岸边,鲜血将雪地侵染的通红,变成一片血海湖泊。
淮仲看到了湖中心的冰面上掉落的那块玉佩,他内心忐忑着朝着那玉佩走去,心中是不尽的紧张和害怕,直到看到那块玉佩时,他真的笃定了,就是殿下随身携带的那一块。
玉佩、血迹,很显然,殿下和裴将军只怕是已然遭奸人所害,跌入了这寒潭之中,至于更坏的结果,他不敢去想。
他捡起玉佩,单膝跪下,拿着玉佩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双眼泛红,“殿下,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啊,殿下......”
大抵是心中愧疚,不由的悲从中来,他说话时的声音也如同带着哭腔那般,稍有颤抖。
“殿下和裴将军不幸跌入潭中,你等速速过来营救,快!”
“是!”
将士们不管不顾的,纷纷跳入那寒潭之中,去寻找萧泽煦和裴清元的身影。
姑娘有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缘分......
姑娘点盏祈愿灯吧......
将军心中有执念,难逃波折,贫尼将此红绳赠予你,便是到了来世,也可凭借此红绳寻得心中所念之人......
大宁二十五年......王于血海湖泊当中,拼至最后一刻,身中七七四十九箭,命殒雪岭......
冷,
好冷,
冷的浑身的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裂开了一般的疼痛。
在这冰冷的寒潭之中,裴清元的脑海里不断重复浮现着那些话,头痛欲裂,她感觉到被箭刺伤的地方传来了不适,可被这冰冷的水浸透着,她早已分不清楚那感觉究竟是冷,还是疼痛。
四肢僵硬,一丁点也难以动弹了,忽而朦朦胧胧的感受到身子被人轻轻晃了晃,那双手,好熟悉,殿下!是殿下!
他果然说到做到,没有弃自己于不顾,他当真跟着自己跳了下来,裴清元缓慢的睁开眼睛,却没了力气完全睁开,只是稍稍耷拉着眼皮,在看到萧泽煦熟悉的脸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