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褪下里衣时,惊觉受过烫伤的皮肉已与布料粘到了一起,他一寸一寸,废了好半天功夫,才将皮与布分离。
难以想象,如此惨不忍睹的伤,她一个姑娘家,如何撑住?
所以,追根究底他看袭音的后背已然不是一次两次。揉胳膊,也就无比自然了。
袭音舒服了会儿。
方才使坏的声音不知为何又委屈起来。
“夫君,若是我这次的伤落了疤,你会不会嫌弃?”
毕竟两人经历不少次生死,如温城主说的真没有一丝感情存在,那是不可能的。
战虚明出于安抚,告诉她:“不会。”
委屈停了停。
“夫君是承认你我的夫妻关系了?”
战虚明:“……。”他觉得袭音很好笑,为何总能抓住这种不经意间的枝梢末节,逼他就范。
于是转移话题道:“六位山主都死了。”
就在今天早晨,池城主走在他前面,送了一个大惊喜,六具尸体,各个死状惨烈的被整整齐齐,码在袭音养伤的房门前。
他都未来得及审讯。
恰好温玉、许澄意,宋雍赶来,战虚明便交由他们处理了。
袭音怔住。
“他们家人呢?”
“暂时不知被安排去了哪里。”
“我这伤是温玉治的?”
袭音能这么快醒来,伤口没有昨日痛的剧烈,唯有温玉的精湛的配药手法。
提起温玉,撇开其中存在的事非。战虚明很会权衡利弊,当然,他本身也不是多么情绪化的人。
点头后告知她:“温公子去找温城主了,看时辰,也该回来了。”
“他们看模样挺像亲兄弟的,不过性情上怎差别那么大?”
一个拼尽全力救人,一个殚精竭虑害人。
“不到我们恢复记忆那日,是敌是友,别轻易下结论为好。”
袭音并非不了解战虚明,也知道他有多疑的毛病,但她懒得去深想其中厉害关系。
半较真半玩笑调侃道:“也对,夫君连我都不信任,更何况一个温玉。”
“此言差矣,我对音姐姐,是信任的。”
这是实话,如今的战虚明发现,对她某种做法生出敌意时,愈来愈偏向那不是真的,应是误会之类的念头。
本是一句深得她心的话,听出不顺耳,嘶了声:“夫君应唤我什么?”
战虚明扇形的眼睫微动,薄唇张合半天,最后凝聚出一个:“对不起!”
至于昨日,差点唤出那声音娘子,多是因她伤势情急之下。
当前,气氛暧昧不清,他心里仿佛有个即便生与死,都跨越不了的坎儿,隐隐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要拒绝,要狠心,要不留余地。
袭音就纳闷儿了,若说战虚明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以他原则性如此强的人,又怎会丧失底线的纵容她,救她,不排斥接受她的各种示好?
而每每抗拒的时候,多是因她逼迫太紧,想要个身份,要个关系的交代。
难不成,他就喜欢若即若离的变///态感觉?
“夫君,若我真的嫁给宋雍,你会欢喜吗?”
战虚明怔了怔。
“若你对宋雍没感觉,温玉呢?若我嫁给温玉,你会欢喜吗?”
战虚明又怔了怔。
“撇开宋雍温玉,我愿嫁给这世间任何男子,就是不嫁你呢,夫君,会欢喜吗?”
战虚明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后,看似没有杂念的一本正经答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自不会干涉。”
“这么简单的答案,需要夫君细想很久吗?” 小脸苍白如玉,将双颊衬出惹眼的红晕,轻佻的笑,眼波妩媚,万种风情的瞧着战虚明。
是啊,他为何要去认真琢么呢?
静谧薄雾缭绕下午。
将眉头深锁,满是疑惑的修长凤眼衬的格外动人,就是这种不自知的纯情,令人见了就死心塌地的目光,袭音总控制不住的沉沦迷恋。
风风雨雨一年多,战虚明习惯了袭音存在,更是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矫揉造作。今日他扪心自问,往后某日不经意间恢复记忆,发现自己与袭音并非是亲密关系,那她再有性命之忧,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去救她?
心中,当下冒出一个恐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