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说,你喜欢木兔吧,我便不受控制地开始暗示自己,我是喜欢木兔学长的。
等到我的喜欢从暗示变为现实,我才发现,那也只是我无法做出决定的一部分。
我喜欢木兔学长吗?
当然,那带着自我暗示一般地喜欢也是喜欢,人类趋光而行,没人会不喜欢温暖又热烈的人。
可我走到今天,发现迄今为止竟然没有一件事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我的学校,我的班级,我的社团,我的工作,乃至我喜欢的人。
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
我把碗筷都放到一旁,低头开始认真地写。
时间很漫长,钟表一点一点走着,家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的笔尖摩擦纸张的声响,我写的没有那么有逻辑,是想到哪写到哪。
我告诉妈妈我在什么社团,在社团里做什么,告诉她我面临什么难处,又告诉她我的决定。
从现在开始我要自己做出每个决定,我要确定我自己的想法,确定我的心。
“妈妈,明天,我想去一趟镰仓。”
这是最后一句话。
我深呼吸一口气,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把这张纸递了过去。
接着,我将自己的碗筷收拾好,头也不回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我其实觉得有些疲惫,如果可以我应当先安抚失去自己工作的妈妈,再对她所说的更多陪伴表示开心,但在这一刻,我几乎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处理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
我躲在屋里,内心祈求妈妈的原谅。
手机有几条消息,我看了一眼,白福学姐发来的尤为长,她向我道歉,说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不对,我看了不到一半就关闭了,因为我自己也很清楚,那并非是白福学姐的错。
并且,这些事情在当下已经不重要了。
屋外,妈妈似乎开始收拾剩下的晚餐,她应该要再整理好,等爸爸回来的时候热一热,那个时候两个人一定又会因为今天到底切哪种水果,或是开哪罐啤酒争吵起来。
又是周末了,稍微放肆一点,作业就留到后面两天再写吧。
我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强迫性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真花的挑战,会不会成功啊。
这是我在进入睡眠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
镰仓是个十分特别的地方。
我起得很早,赶上了最早的那一趟列车,检查了好几遍地图,确定了我下车后要搭乘的其他交通工具。
妈妈没再和我说话,只是早上我出发前发现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盘子下面压着好几张纸币。
我站在那个十分出名的车站前,前后左右都有来观光的游客,他们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但脸上到都带着相同的兴奋。
这地方特别的漂亮。即使只是这样一个平常的周末,但是天空很蓝,海浪撞击海岸巨石的声音不断响起,混合着不时发出的火车轰鸣声,像一首不停歇的交响曲。
我也想拍一张照片,就和其他人一样,可我犹豫半天,又觉得毫无意义,我没有能分享这张照片的人了。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发给我的朋友,也许还会发给木兔学长,白福学姐,但现如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不知如何开口,身侧响起无数按下快门的声音,我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镰仓有许许多多充满年代感的老旧建筑,大多都是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这里的生活气息与我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我差点迷失在这些巷子里。
最终,我来到了一栋有些偏僻的房子前,门口的门牌上写着“京川”二字,证明我没有找错。
京川教练自女排部被枭谷纳入学校的管理后便一直担任教练一职,现如今的确是到了该退休的年纪,并且听说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早在两三年前就有了退休的打算。
其实我今天来并非是想劝教练重新回去执教,老师也和我说了好几次,这事情实在不能再难为她,所以我其实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我按响了门铃,里面传来了京川教练的声音:“是谁呀?”
这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最近已经不会下意识地想张开嘴,也许是已然习惯了做一个哑巴的生活,但这会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屋里的人大概以为是邻里孩童的恶作剧,并没有出来开门。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不能说话的人登不登门拜访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来了,我又能如何显示我的诚心?
“夏汀吗?”
京川教练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愣住了,抬头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到了房屋门口。
是她没错。
京川教练走上前为我打开门,说道:“没想到第一个来见我的人是你啊夏汀,”她笑了,“我还以为会是白岛那孩子来着。”
我被她带进屋里,想必是监督老师已经提前和京川教练打过招呼了,她看到我并没有特别惊讶,我失声的事情她也知晓,我坐下以后她特意为我拿来一块糖。
“这是一些偏方了吧,”她不好意思地坐在我面前,“是我丈夫做的,对嗓子有好处。”
她倒了一杯热茶给我,“虽然我知道你这病,大概并不是真的生了病。”
京川教练一如既往地温和。
我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写字的时候京川教练开口道:
“我走后,也听高崎(监督老师的名字)说过一些事,有些事情,既然你来找我了,我还是想和你解释清楚。”
她垂下眼睛,堆积的皱纹带着一些疲态。
“夏汀,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女排队的孩子们也都十分优秀,但就目前来看,我必须要说,即使再训练下去,春高也不会有太好的成绩了。”
她叹了口气。
“学校的事情并不该与你说,可你来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女排队很多年都没有好的成绩,再加上我决定退休,女排部将变成一个普通的学生社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