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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食动物(2 / 2)

虽然确实味道不错,但她心里还是禁不住地埋怨无言。

干嘛做那么绝,把鸟子鸟孙鸟爹鸟娘一大家子吃绝户了,他下次吃什么。为什么不能可持续地吃,不吃的时候听听鸟叫,不也很好吗。

岂料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无言甫一重新开了荤,好像变异了,或者说,终于露出他的野兽獠牙。

一顿饭没有荤腥吃,立刻就要闹罢工。

不砍柴,不烧火,不提水,不做任何事,像一条死蛇一样,蹲在墙角看蚂蚁上树。

无言用自己无声的抗议,坚决地反对桂月满的压迫。

桂月满非常沮丧,她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没有看住,过早地让无言变成这么一个,油烟不进茹毛饮血的犟东西。

她好声好气向无言要个通融:“就不能三天吃一次吗,两天也行呀。”

“不行。”无言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那你说多少?”桂月满假情假意,让无言自己提条件。

“一天。”

“一天一次?”桂月满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一天,三次。”

桂月满大惊失色,未想到无言胃口如此惊人,只觉得此人真是蹬鼻子上脸,多少是恬不知耻了。

看来是天生的劣根性!她就不应该收留他,应该惩罚他继续做野人,每天喝泥水吃石头,只能和猴子抢香蕉。

但她也不能多加阻拦,捏住他的嘴不让他吃。

她还指望着无言这个壮劳力呢。有了无言,她才第一次感受到,指使人做这做那,是多么天然的享受!

她肆意行驶她的权力,在这个小家,她已然登基做了土皇帝。

以前她做女儿,天然低了长辈一等。现在不同了,有了无言,她成了无言的恩人,姐姐,总之她翻身做了无言的主人。

最让人满意的是无言这个小喽啰,竟然心甘情愿受她的指使,为她的权利欲,再添一把火。

话又绕回来,无言的肉要从哪里来呢。

桂月满不会打猎,只会养一群小鸡,鸡生蛋蛋生鸡,她把这些公鸡母鸡当成宝贝,哪个吃食少了,她都要心疼几天。

可是无言这个活阎王,正虎视眈眈地窥伺她的宝贝,一刻不停地逼迫她将宝贝们端上饭桌。

连吃三顿公鸡炖母鸡后,桂月满的脸拉的比驴还长三寸。

吃过午饭,她叉腰站在屋门口,向着屋外正忙于搬晾药架子的无言,冷冷地宣布他的自由:“无言,我养不起你了。”

无言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愣怔片刻,转身提起墙角的柴刀,背起背篓,直直走出大门,转眼不见人影了。

就这么,走啦?

桂月满不可置信的张开嘴,没想到无言走的如此干脆,临走还要顺走她的柴刀和篓子!

她冲出大门外,这时哪里看得见无言的身影呢。

她失魂落魄回到屋子,倒了一口凉茶喝了,冷冰冰的,直把肚肠冻住了。

这时又后悔了。

桂月满啊桂月满,你怎么那么小气,这鸡又不是下金蛋。几只鸡而已,跟无言比,又算什么呢。鸡没了能再买,无言没了能买个新的回来吗。

哪怕是买了新的回来,还要重新买鞋买衣裳,好不容易了解熟悉,就又开始馋肉了。

她也恼恨,无言这么就走了,全然不顾他们之间朝夕相对的情分。

早就知道,他就是野兽托生的白眼狼,话不说一句就走,他的胃口就那么重要吗,不给肉吃就提刀跑路,只配当流浪汉。

她又是气恼又是后悔,心里怄的要死,百般的委屈涌上心头,不禁掉下两滴眼泪。

眼泪掉到了桌子上,留下一滴水痕。桂月满伸手抹去,下一滴水痕却印了上去。

再说回无言,他在外游荡一下午,黄昏时分才踏入家门。

一进门他就听到屋子有异响,顾不得放下手中零碎,一把拍开房门,却见桂月满坐在桌前,两眼泪汪汪,错愕地抬头看着他。

无言半身洒满柔和的红光,冒冒然推开门,将她从昏暗的房间里释放出来。她透过无言的身躯,看到外面已近黄昏,日落西沉,一天就快要过去。

无言一进来,也愣住了,瞧见她坐在黑暗里,对上一双泪光盈盈的眼,心里顿时慌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地将手中东西朝她一举。

只见他左手拿藤条绑着一串青蛙,右手拿着竹竿削成的自制吊竿,要不是脸上神色迷茫,俨然是野游回来。

桂月满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小人之心,度无言之腹。她忙低头擦拭眼泪,开口询问他去了哪儿。

刚张开嘴,只听得无言身后背篓里,噼里啪啦一阵锐响。一条银白的小鱼蹦了出来,摔在地上,晕了。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

无言看她哭泣,心里莫名揪起一块肉来,钝钝地难受。又见她由哭转笑,也忍不住咧起嘴角,傻里傻气笑起来。

一双弯弯笑眼,在桂月满眼前晃呀晃,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傻子。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无言将手中零碎放在门口,走到桂月满面前,半蹲下来,和她平视,睁着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别哭,带你,一起。”

说完,无言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黄昏的日光给他的脸庞镀上一层温暖的侧光,桂月满伸手摸了摸他脸上闪着金光的鳞片。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很长,直直飞起来。看着她的时候,眼睛一动,睫毛一颤,像一只扑簌簌的小蛾。

她伸出小指头,勾勾无言的手指,答应到:“好啊。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拇指对上大拇指,重重摁下了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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