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满指挥无言去拿灯笼，无言不敢怠慢，两步跑回屋里，找出角落的一只灯笼，点上提了出来，轻手轻脚放到桂月满边上。
眼前瞬间亮堂了很多，桂月满很是满意，抬眼一看，这竟然是一只白灯笼，通体雪白，无花无纹。
她暗叫晦气，但是也不能指望无言通晓人情世故，只好自认倒霉，恶狠狠剁起野猪肉。
无言站在一旁不敢言语，耳听得咔咔的剁肉声音，他突然福至心灵，搬来厨房的大桌案，帮桂月满将猪抬到案子上。
剖开猪身，将内脏下水一应扔进木盆里，然后倒进些许白酒，以防腐败。
酒不是好酒，只是最普通的散酒，浓烈的酒味掩盖了血腥气，直冲鼻子。无言第一次闻到酒味，很是厌恶，默默站远了。
内脏全都不要，接下来就好弄多了。桂月满顺着骨缝，快手快脚将野猪大卸八块，各自剔好，又分出带骨肉和纯肉，整齐码放在桌案上。
桂月满洗净手，找出两只大篮子，将一部分肉放进去，指使无言将篮子一前一后吊在井里，用井水的凉气来保鲜。
趁着无言忙活，桂月满往地上狠狠泼了好几盆水，简单冲洗了沾上血污的院子。
院子里的井打的不太好，不下雨井水并不旺，把水摇上来是个力气活儿，桂月满每次都要半桶半桶的提，所以无言刚来的时候，桂月满直接带着他出去洗了个澡。
现在有了无言，她终于能肆无忌惮的用水了，这口井也终于是扬眉吐气，派上用场了。
两人忙前忙后，等到收拾完，公鸡一声鸣啼，天色已蒙蒙亮了。
桂月满叮嘱无言快些洗洗，说罢急匆匆出了院门。
无言换下脏污的衣裳，痛痛快快洗了一番，正在擦拭之际，院门口突然传来了谈笑声。
正说笑着，桂月满推开大门，一抬头看见无言背对着她，身上只套了一条外裤，赤着上半身，大咧咧站在院子里。
桂月满一回身，拦住了要进来的陌生女人，嘻嘻笑道：“李嫂子，忘了给你说了，我把整套猪脏器都留下来了，我不会料理，要不给你吧。”
李嫂连声答应：“那当然好啊，咱们进去再说。”
说着，李嫂大力推开了大门，桂月满闭上眼，心里祈祷无言已经穿戴整齐了。
“哎呦！小满，你啥时候养了个男人呀！”李嫂大嗓门一喊，倒叫桂月满吃了一惊。
无言也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大门口，警惕地看过来。
桂月满忙跟上去，笑嘻嘻介绍道：“嫂子，先不要管他，以后我再同你讲。”
无言赤着上身在刷洗桌案，桂月满忍不住在心里臭骂他，为什么这时候突然勤快，不回房睡觉现什么殷勤！她该怎么向别人介绍无言，朋友？亲人？长工？宠物？
李嫂绕着无言看了一圈，啧啧称奇，她是快人快语：“小满你真是的，这么快找个好的，怎么不给嫂子也介绍一个！”
“啊？嫂子你又开玩笑，他叫无言，呃，是我捡来的，无言这是李嫂子，快叫嫂子好。”桂月满忙赔笑脸招呼无言过来。
无言是突然开窍，看见桌案上有些油污，便学着桂月满的样子，刷洗起来，没想到桂月满突然领人来，倒叫他措手不及了。
不是因为羞怯，他没有多少人类的廉耻观念。
是因为，外人闯进来，但他又不能防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好了。
“嫂子好。”无言倒很听话，跟着桂月满打了招呼。
“好汉子，不错不错，有副好身板！”李嫂拍着无言的肩背，眼里掩饰不住的赞赏。
无言忍下性子，垂下头任由李嫂动作，头发洗过还没来得及扎上，散下来遮住了他的面貌。
“哎呀嫂子来看这里……”桂月满扯着李嫂，生怕她看清了无言的怪面目，趁着凌晨天色没有大亮，她朝李嫂介绍起刚猎的野猪。
李嫂是肉铺掌柜，古道热肠，帮桂月满置办了她爹的丧事，桂月满和她很是亲密。桂月满得了什么野物，都是找李嫂子来收。
猪头猪腿一律让李嫂收走，只留下几块整肉。
李嫂推了个车子，将肉全部捆扎到车上，桂月满回身又端了木盆里的内脏，一并送给了李嫂，这东西难处理，她不如送个人情。
桂月满又托李嫂腌了两条火腿，腌好了再去取，她付给李嫂功夫和佐料钱。两人在门外推拉半晌，敲定了价钱，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送别李嫂，桂月满回身锁上了门，招呼无言回房睡觉。
桂月满略略冲洗过，回卧房疲惫地倒在床上，一躺下就瞬间坠入黑甜梦乡了。
无言也回了房，他躺在床上，没有立刻睡着，而是回想起刚才遇见的李嫂。从李嫂身上，他感受到了野兽的气息。
但李嫂确实是个人模样，并且和桂月满很是亲密。所以无言不能像野兽一样捍卫自己的领地，他不能平白无故的打架，做人应该有人样子。
无言时常感到自己被肉身困住，他能感受到野兽的气息，和野兽混在一起也很快乐，甚至觉得自己和野兽是同类。
他确实不是精怪，他没有法术，只是个怪模怪样被普通人排挤的人，他更想做人，如果能一直做人就好了。
两人大睡特睡，一直到下午才醒来，各自爬起来随便混了个肚饱。
看天色似乎不太好，可能晚上要下雨，桂月满不敢耽搁，麻利准备晚饭。
她钻进小厨房，将肥肉切丁，一股脑倒进锅里，添了少许水，让无言把火烧的旺旺的。
接着转身去淘米洗菜，切了一块五花肉，放在蒸屉上和米一起蒸煮。又将半夜留下的梅花肉拿出来，泡出血水，改刀切的薄厚适中，调了料水先腌几刻钟。
肉锅里油香四溢，桂月满掀开锅盖，打掉浮沫，赶快切了葱姜蒜，又撒了一把花椒，再熬煮一会儿，把清亮的油，全部舀到瓦罐里封存好，猪肉渣暂且先放着。
做完这些，米饭也煮好了，她将五花肉拿下来，趁热切成薄片，用蒜泥料汁一浇。梅花肉就着锅里热油，刷上一层花蜜，嫩嫩的煎了。
桂月满提前泡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