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虽然没什么才能，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通，但我在读书这一方面好像确实有一些天赋。在那个本科上线率全市倒数第三且以打架斗殴闻名的高中，我每次考试稳居全市排名前二十，是每次学校之间比拼本校领导最拿的出手的学生。但我其实并没有花太多精力在学习上。主要原因是因为我真的很穷，必须不停地去兼职打工做家教，留给学习的时间不多。其次可能是因为悟性比较高，除了高考从来没在任何一场考试前复习过，每次都是轻松拿下高分。
但这次考试完全不一样，3E考试的题目是吟诵龙文的录音。对于龙族血裔来说，龙文会和精神共鸣，从而产生“灵视”效果。而考试的答题方式就是让学生用纸和笔画下自己“看见”的景象。判卷人是诺玛，她会详细分析学生绘制的东西，寻找其中的龙文，并以此为基础对学生进行评分。
虽然资料上给我的血统等级评价是B，但我并不觉得我真就是个龙族混血种了。按照江南在书中的设定，所有混血种觉醒的时候都会出现“灵视”，只有路明非比较特殊一点没有走这个流程，那是因为他身上有巨大的主角光环。但我不一样，我从来没有经历所谓的“血统觉醒”，也没有主角光环，所以我极大可能其实是个被误以为是混血种的纯种人类啊！
纯种人类是不可能对龙文有共鸣的，也就绝不可能通过这次3E考试。
诺玛刚刚在电话里怎么说来着？好像没通过的学生会被退学？
我站在医院门口的那片湖的岸边。有银色的鱼在湖水中游动，我对着那片摇曳的银色身影发呆。
退学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吗？
我非得呆在卡塞尔学院不可吗？
我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非要找理由的话其实还不少。我被人追杀了，卡塞尔学院可以保护我；叶思仪被怀疑和危险混血种有勾结，我要留在卡塞尔学院寻找真相；甚至往我内心深处说，楚子航也可以算一个理由。
这些似乎都在催促着我，快用尽全力去克服一切困难，以求我能继续留在卡塞尔学院。
但这些理由好像都沉在水里头，朦胧模糊，像是，嗯，鱼？对，就像湖水里的这条鱼。它有时会“哗啦”一声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让我为之一振；但很快它就会受到重力因素而“哗啦”一声掉进水中，被水面扭曲的影子立刻摇曳着消失，重新被水流裹挟。
隔着浑浊的湖水，隔着潮湿的岸边，隔着我吸入又吐出的空气，隔着光滑而细腻的肌肤，隔着紧密缠织的肌肉，隔着白森森的骨架——
我的心并未为这银色的、悦动的、鲜活的生命而跳动，沉默如百年腐尸。
“玥玥！玥玥！”叶思仪在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惊慌失措。
“什么事？”我原本正坐在房间里写作业，听见她的声音边打开房门问道。
叶思仪腰上系着围裙，两边袖子都挽了上去。她像是投降一样很可笑地举着双手，手上还沾有亮闪闪的鳞片：“怎么办啊！我不会杀鱼！”一些碎发遮在她的脸前，显得格外狼狈。
“啊？杀鱼？”我一脸疑惑，“你怎么买活鱼了？”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后几乎没有吃过鱼。一是因为我俩都不爱吃鱼，二是因为两个人的厨房经验都很少。不会动的蔬菜和牛肉猪肉比较好处理，活的鸡虾鸭鹅只有摊主愿意帮忙宰杀我们两个才会买回来。
厨房那边不断响起鱼尾巴翻动的声音。我站在厨房门前一瞧，还是一条大鱼，正在砧板上十分用力地甩动身体挣扎，旁边还散落着菜刀和被打翻的瓶瓶罐罐。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那条扑腾的鱼：“你怎么会买活鱼回来啊？我们两个都不会杀鱼啊。”
“我……”她支支吾吾的，在我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才开了口：“你还有两个月就中考了，要补充营养。都说学生多吃鱼肉对身体和脑力都好，我就去买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板生意太好了，没时间帮我杀鱼，我就只能自己带回来杀了。”
“我还专门去百度了怎么快速有效杀鱼，可是我刚一下手这鱼就开始扑腾起来了，我真的不敢动它……”她耸拉着眉头，脸上满是害怕和不好意思。
叶思仪年龄上的确比我大好几岁，但总感觉像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容易害怕，容易胆怯。她最怕的就是和陌生人聊天，要是话题一下子接不上来她就会很尴尬，立刻红了脸。
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这条鱼，杀鱼的重任只能由我来肩负起了。我一步一步挪到砧板旁边，趁那条鱼不注意迅速拿起菜刀，但实在是不敢下手，只能和那条鱼大眼瞪小眼。
这条鱼的鳞片是银色的，大片大片的，在灯光下很漂亮。它的腮在急促地开合，嘴巴一动一动的，黑色的圆眼睛睁得特别大，给我一种在死死地盯着我的错觉。
“从哪里下手啊。”我拿着菜刀对着鱼身比划。
“就，就说最快的方式是直接剁鱼头……”叶思仪站在安全距离外对我说。
于是我心一横，把刀对准了鱼头。
它的眼睛还是睁着。虽然我知道鱼是没有眼睑的，所以它不会闭上眼睛，但我这样被它盯着总感觉怪怪的。它在看我手中的菜刀吗？它知道这个就是用来杀它的工具吗？它会害怕吗？它现在在想什么呢？
要是鱼可以闭上眼睛的话，就看不见菜刀了。它只会感觉自己脱离了水，呼吸困难，以为自己只是搁浅了。只要再等下一波浪潮，它就有被冲回水里的机会，它就有继续在水里呼吸的可能。若是闭上眼睛，幻想着鱼鳃在水里畅快呼吸的感觉、鱼尾在随心所欲自由摆动的感觉，死亡的痛苦是不是也不那么恐怖了？
但它生来就没有眼睑，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给它。于是它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的菜刀砍下去。
手机响了。
我从回忆里抽出神来，接了电话。
“玥之师妹！我是芬格尔！”欢快的男声提着嗓门和我热情打招呼，分贝之大震得我耳朵痛。
“芬格尔师兄？”我调整了一下语气，然后用一种惊喜的口吻回复他，“你怎么打电话来啦！”
“哎呦我前两天去看你的时候竟然忘记向你要联系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