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不大,却也有七八条大街,各式店铺、酒楼、勾栏也有不少,要论其中最繁华的,还数城心某位曾夜预十三猛男所在花楼的钟鼓大街。 辰时初,正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刻,钟鼓街上行人熙攘,如今府城大战结束,各县物资急缺,街上运粮、送布的队伍络绎不绝,还有挑担叫卖、商铺开门、工人上工等林林总总,生活气息十分浓郁。 便在这时,不远处街心忽然传来一道愤怒的吼声: “想我平安县人杰地灵、英雄辈出,百姓无恶为,商贾好乐施,世外之地,闲居妙处,如今却屡遭那猛虎寨打劫欺辱,钱财被抢、家中妻女被掳,奇耻大辱啊…… 莫非我平安县几万青壮,竟无一人是男儿?真是可笑可悲,在下李大毛今日不才,愿第一个打上猛虎寨,为自己也为乡亲父老们报仇雪恨,便是被乱刀砍死,也死得其所、死的英烈、死的值得,你们不愿做男人,老子不怪你们,老子要做男人……” 满大街的人先是回头诧异的观望,随后呼啦啦的围了上去。 只见说话那人是个青年,二十来岁,长的很英俊,但身上脏兮兮的,穿着粗布衣裳,应该是个普通百姓。 不过说出的话,却戳中了人群的心尖了,不仅有雪恨的说法,还有讽刺挖苦,让人不由咬牙切齿、浑身热血。 不仅是这里,其他大街也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我女儿,才十三岁,就被那些畜生活生生的掳上山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双眼睛就是被他们戳瞎的,呜呜呜,还有邻居张麻子,一家三口惨死,我现在脑海里还有他们的音容笑貌……” …… “我就是从猛虎寨逃出来的,那群山贼杀人不眨眼啊,好多女孩子都被他们欺负了,每天身上连一丝布都没有,我平安县满城好汉,真的没人愿意为我们报仇吗?天理何在啊……” …… “今日是我们受难,明天可能就是在场的大伙,今天你不勇敢,明天他没勇气,大家难道都等死么?能吗?不能!我们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 “……我们不仅可以报仇,据说猛虎寨有十万两白银和三千两黄金,金银首饰更多……” …… 一句句具有煽动性的言语,一段段凄惨不堪回首的过往,加上张贴的言辞激烈的告示,还有那十万两白银做筹码,很快如一缕火种,点燃了全城百姓的热血。 加之有一部分泼皮无赖眼红银两,跟着到处拱火。 所以,全城百姓挤压许久的怨气终于彻底爆发,杀猪的、纸扎铺的、酒馆伙计、泼皮无赖等等……甚至有不少入了品的低级武者,拉起了上万人的队伍。 刀枪棍棒、锄头、剪刀,总之能用上的都带着了,浩浩荡荡的走出县城,向猛虎寨进发。 官府后知后觉,一群衙役过来想阻拦,但在场的都是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一咬牙,也跟着加入了。 城东,官道旁边的树林中,辛卓七人带着小黄素手而立,看着沸腾的人群,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 “个溜溜球的,太刺激了!” 黄大贵眼睛瞪的溜大,捋着胡子,满脸感慨:“这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事,想想都兴奋。” 白尖细也奸笑道:“大当家的主意太棒了,台词更妙,我自己都入戏了,恨不得马上前去拼命。这种煽风点火的高明招数,就算咱们不动手,也够猛虎寨的人喝一壶!没人比我更懂大当家的聪明绝顶。” 辛卓笑了笑,其实没什么意思,甚至很粗糙。 前世网络上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旦被踩中了点,也很容易被煽动,这个世界的教育普及程度低的可怕,只要事关切身利益,担惊受怕吃不饱,仇恨加财富吸引,再弄点小迷信,振臂一呼,拉起几万人的兵马造反,只怕也不是难事。 崔莺儿想了想,问道:“大当家的,会不会太残忍了?会出人命的吧?” 众人也都看过来,没错,这样一来,肯定会出人命。 “你们不妨换个角度考虑!” 辛卓叹了口气,说道:“平安县被劫了无数次,没错吧?很多人家中钱财和妇孺被猛虎寨劫掠,也没错吧?便是没有我们,平安县难道要一直忍气吞声,隔三差五被欺辱吗? 做人要有血性,猛虎寨有一批恶贯满盈的恶贼,罪不容诛,平安县百姓报仇雪恨,也适得其所!加上有我们帮忙,分担一二,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众人恍然,好有道理! …… 晌午,大雪停了,懒得打扫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猛虎寨大营的空地上,三百号彪壮的悍匪整齐列队,个个刀枪在握,神色狠辣。 江鹤竹为表正式,亲手杀了一头羊祭旗,“替宇宙行道”大旗被血液溅的一片鲜红。 肃杀和征伐的气息一下子就出来了。 “还有什么遗漏吗?”江鹤竹看向上官范庆等人,他对此次进攻,充满了信心与付出了加倍的努力。 他的心思很奇怪,输银子其一、被蒙去打仗其二,其三,脑海里莫名出现苏妙锦那娇滴滴的模样,这多可惜?辛卓这狗贼如何不该死? 孙大驴迟疑了一下:“那辛卓小贼是个聪明人,我们事先下战书,他会不会跑了?” 上官范庆又拿出他那柄折扇,轻轻扇动,感觉太冷,又收了起来:“跑不掉,此为阳谋,即便他可以躲进秋宫阁,他的属下们却无地可跑,山下传来消息,山上没有动静。 辛卓这人看得出,是个重情义的,绝对舍不得手下山贼,所以,他必须要面对,往往这种艰难的选择,最让人绝望。” 江鹤竹双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芒:“稳妥了,便是他闯下了偌大的名声,一朝被我们擒获,也全做无用功,今后你我兄弟几人当名声大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