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絮絮扬扬,朝天门前的白玉石地面,已经积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天子依旧被那人揽在怀中,只是给他系上了龙袍,抹掉了脸上的雪渍。 数千禁卫军终于反应过来,在大太监的呵斥下,匆忙拉起了皇帷,举起华盖、龙伞遮雪。 外面上万新晋王公贵族、郡主、驸马、六部九卿从最开始的惊骇到疑惑,再到心中湖涂。 而苏无忌、刘光时、莫宗泽、慕容云曦、李惜月、凌虚威等一群老臣,已然认出了是谁,心中波涛汹涌。 那人,回来了! 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只好上前一步,大礼参拜:“臣等,拜见太上皇帝陛下,吾皇万岁!” 甭管当年辛卓是不是一个后生晚辈,甭管当初他如何的被人轻视,如何被炀帝围杀,那些年震慑天下的西秦铁骑、那力挽狂澜镇压女帝的气魄、那一力全歼各宗高手、那牵着小皇帝一步步登上帝位、那一举奠定大周格局…… 泼天之举,震慑四方! 帝以父尊之、帝以太上皇称之,臣子又能如何? 而且,这些也是他该得的! “这……” 六大异姓王、一群郡主世子,新晋公侯,不由吃惊不已,惊恐难安。 那丞相李神通脸色阴沉下去,一双长满褶皱的老手微微颤抖,下意识看向皇后。 妖娆千姿、身材凸凹的皇后娘娘,呼吸急促,脸色怪异。 “啊,是他!他他他……” 丞相女儿李穆哥,俊俏的小脸一片煞白,“他之前站在我家大门前,我以为是个浪迹帝都的后生,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也见过!” 雍容华贵、举止大方的晋王郡主脸色也白了几分,她想起了前面宫门前的擦身而过。 “你家丞相府,以前是他的家。” 不远处一袭水绿色长衫的水清流,脸色复杂,轻叹一声,她仍旧记得姜玉卿的一切,她甚至知晓姜玉卿是自己的师弟,可是……师傅是谁? 这奇怪的感受,已经折磨了她好久! “这、这不能吧?不会吧……” 祭阳侯世子王天反应最为激烈,脸色变换不定,头发根都支棱了起来,浑身颤抖的厉害,茫然的看向父亲祭阳侯,“我和他一路来的,我觉得他很一般啊……不,现在想想不一般了,他好像胆子很大……他说他叫辛卓……” 勐的一怔,嘶哑着嗓门带着哭腔:“爹,我要死了吗?我骂过他,我训过他,我以为大家都是在吹牛,结果就孩儿自己在吹牛,怎么办?太上皇帝为什么戏弄儿子……” 祭阳侯身子也颤抖的厉害,他非丞相一系,非皇后一族,只是后起之秀,早年在北地景州做官,太上皇帝的事迹听的耳熟能详,当年多少次梦想着,大丈夫当在太上皇帝麾下效力,前面皇城门相遇时,竟不识真面目,连忙拉着儿子,“噗通”跪地:“跪下,跪下!” 爷俩这一跪,引的四周低阶官员纷纷下拜。 四面八方死一般安静,过了许久,皇帷终于撤去,那人抱着天子和小黄狗一步步走来。 他只是静静的走着,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但无形中,便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势。 来源于他的身份和他的过往! 就算丞相、皇后和一群异姓王不愿下跪,也不得不低下头。 小天子依偎在他怀中,脸上带着孺慕与孩童对父亲般的依赖。 没错!小天子对先帝姬佩玉没有任何印象了,对生母更没有任何印象,但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始终记得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几次救他,背着他大战各宗高手,并将他推上了皇位,最后没有留恋一点权利离去! 他认可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的父亲!是他唯一的依赖! 前方所过之处,无论在帝国中是何等身份、如何尊贵,不由都矮了一大截,纷纷低头、跪拜,让开道路。 辛卓抱着小皇帝直奔帝宫深处,他确实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的意思,他的目的不仅在大周,更在三国,乃至自己的七情六欲和灵台境! 当年往事,当如沉烟散去。 当年的人,也没什么趣味。 唯一关注的是丞相和皇后,当然只是随意一瞥。 上万人目送着这一大一小进入皇宫,仍旧心潮澎湃,难以自禁。 王天悄悄抬起半个头,感慨道:“我如果早知晓,给太上皇陛下做个马前卒,现在我也该平步青云了,这满帝都美人,谁不对我高看……” 话没说完,便被父亲重重一个爆锤:“逆子,休的胡说八道!” 片刻后,四周王公大臣纷纷起身,相互对视,无言以对。 少许,苏无忌当先发话:“陛下寿宴未结束,还当继续,上皇归来,当庆祝!” 带着一大群老臣,当先进入低皇宫,走路都有精神了一些。 丞相李神通、皇后韦青青、六大异姓王对视一眼,皱着眉头,挥舞衣袖跟了进去。 那李神通紧走几步,追上了苏无忌,紧了紧正一品的紫色官袍,看向前方,状做随意道:“姜玉卿?” 苏无忌更加随意的回道:“是!” 李神通又道:“他若归来,这朝局当如何?” 苏无忌:“他说了算!” 李神通:“你甘心?” 苏无忌看向高空的雪花:“当年侍仙人不甘心、周炀帝不甘心、女帝不甘心、先帝也不甘心,太平、红花、神隐、天机都不甘心!”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帝国之敌?” 皇后娘娘端着凤袍仪态万千的擦身而过。 “他不是!”苏无忌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