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丝看见德哈尔紧绷的肌肉,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儿,慌慌张张地先出声骂道:“没,没礼貌!你说谁是小东西?!”
她拍着桌子,身子前倾许多,上前揪住了男人裹着的被单,前后晃动着,像要动手的样子。
尚博文当了真,伸出手想要拦她,“算了,算了……他刚醒。”
他被克洛丝揍过,还不止一次。诅咒娃娃的力量是古堡灵无法抵抗的,克洛丝每一次动手,落到他身上,都是实打实的疼。
加上克洛丝的力气莫名其妙的大,他有理由怀疑克洛丝几乎能晃断这个男人的脖子。
“不是吗?”被晃得碎发散开,露出双眼的男人迎上她愤怒的眼神,“明明就很小。”
克洛丝抬起手准备用力敲他的脑袋,男人就被一股大力给扯开。
德哈尔没用几成力,扯掉了男人身上的被单,让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薄裤站在风口,又抬手扯住他的后领,拖着人要往楼下走。
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而且觉得可笑。
痴迷?只见过一次,这个男人就敢在眼里露出痴迷的神情?
“诶——”男人惊呼了一声,声音里却没带害怕,只是向克洛丝伸出双手,“小东西……”
拖着人往前走的德哈尔脚步一顿,松开了手。
男人跌坐在地上,还没等他反应,德哈尔就反手箍住了他的脖颈。
他被抵在楼梯的围栏处,后背被栏杆的花纹硌得生疼,却毫无挣扎的意思,眼神又无意识地向克洛丝瞟去。
这副样子看得德哈尔更气,他嗤笑一声,手上的力气加重,男人很快就通红了整张脸。
“古堡灵杀人了会怎么样?”克洛丝头一次看见德哈尔这么失态的样子,一时间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尚博文吓得躲在她身后,佝着腰只露了个头出来,“杀人?他会失去一段时间的灵体,就跟他之前对我动了手那样。”
“难受吗?”
“惩罚性的,肯定难受。”
“德哈尔,”克洛丝跳下了桌子,“都听到了?现在停下来。”
她的语气再没温和的意思,不带更重的语感,冷静却又严肃。
德哈尔太了解她了,现在不停下,之后就不是哄不哄得好的事了。
两人之间的事,一切有待商量,一旦涉及到有关第三人的道德及原则问题,克洛丝不接受任何无理的说法。
德哈尔嘴里发出不满又无礼的声音,在男人连呼吸都快发不出的时候,松了手。
男人一边咳嗽着,用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脖颈,一边对克洛丝伸出一只手,残喘地叫她,“小……咳咳,东西……”
德哈尔眼神一黯,还没动手,克洛丝就跑到了男人面前,他便弯下自己高大的身子,将克洛丝抱在了怀里,向后退了半米。
“先生,你没事吧?”克洛丝觉得这句话问出来不合时宜,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代替,迟疑地问出了口。
男人缓过气,抬起头来,长长的前额碎发又遮完了他的双眼,只露出了他含笑的嘴,“你觉得呢?”
一种很自来熟的答法,叫克洛丝觉得他是个轻浮的男人。
不过错在他们,她还是很给面子地用手肘怼了下德哈尔的胸膛,厉声道:“道歉。”
德哈尔咬紧了腮帮,脸颊上是线条分明的凹痕,迟迟没开口。
“三、二……”克洛丝占理儿的时候,就用这种逼迫的法子治他。
倒还算管用,德哈尔不情不愿地嘀咕了句:“……抱歉。”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能听清,看得尚博文一愣一愣的。
倒数三秒就能让德哈尔听话?
这可太稀奇了。
他小声嘟囔,倒数着“三、二、一”,数着数着还自我评价,“会不会是语调的问题?三、二、一……不对,不太像,三、二……”
他偷偷琢磨的样子被克洛丝看在眼里,只不过她现在没空搭理这个大傻子。
再体面一点的道歉,她是不指望德哈尔了,只希望这个男人别再追究下去。
男人比她想得还要识趣,他颇为大度地说了句,“没关系,只是……”
他抚向自己被绑了绷带的额头,嘶了声,“我额头上的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点疼。”
他嘴角的表情无辜,但这话一出,克洛丝就知道他对于伤口的事,全都猜出来了。
也就打草惊了个傻子,尚博文听了他的话,立刻摇头,熟练地欲盖弥彰,“不是,我没有,绝对不是我!”
被头发盖住的双眼里,闪过了然。
这个傻蛋儿。
克洛丝抚面,觉得丢人别开了脸。
她没忘记正事儿,撑着德哈尔的手臂,抬头望着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自由的人,卡尔。”他介绍自己的同时,说了这个名字的寓意。
“那么,卡尔,”克洛丝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友好,又不是很亲近,以免对方赖上来,“你是一个人来森林的吗?”
“不是,和一些朋友。”
“他们在哪儿?”
“在……我不知道。”
他捂着额头,为难的样子让克洛丝直觉,后续的发展大概率不对劲。
她努力堆笑,昔日的社恐形象被她藏得好好的,“他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
“有多少人?”
“不知道。”
“来森林干什么?”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克洛丝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她看了眼旁边在状况外的尚博文,笑着说道:“天已经黑了,今晚你先住香堡那儿吧,明天再赶路。”
尚博文握紧拳头,喊道:“别以为你叫香堡,我就会同意!”
“好,”卡尔没有拒绝,克洛丝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他又问,“我的兔子呢?”
尚博文:“听到了吗?我,不,同,意!”不过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