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沈鹤然怀里还抱着明棠那件氅衣,随着他一声尚带着些迷糊稚气的大喊,狠狠地将其往明棠身前投去。 而那软绵绵的氅衣竟夹着烈烈罡风,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将那掏刀冲出来的护卫瞬间打飞出去,撞在墙上,呕出一大口血来。 与此同时,拾月也已然将周遭所有的护卫皆解决了,一拳挑飞一个,直接将其打飞进马车之中,吓得那女郎惊声尖叫。 “滚!再不滚开,便将你开膛破肚,用你腹中的肠子将你吊死在你家门楼上!” 沈鹤然眼中犹有厉色,一张尚未长开的小脸蛋儿似乎蒙上一层淡淡的灰气,有几分骇人,话语更是可怖。 那女郎吓得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跑下来,一张脸面无血色,还有几个尚且能动的护卫连忙上来扶她,一伙子人瞬间跑了个没影。 明棠也从沈鹤然的话语之中回过神来,见周遭已然有人因这剧变围拢过来看热闹,便将自己头上的帷帽一摘,走到沈鹤然身边,往他头上一扣,便拉着他上了后头一辆装箱笼的马车,先回明府去。 好在她与沈鹤然两个都是瘦削既可怜的模样,挤进那马车也不算难。 她一时想周时意这般身份,怎会受此重伤;一时又想沈鹤然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曾注意到那女郎留下的马车之中,传来一道清冷的目光。 那目光虽浅淡,却一直停在明棠的背上,有几分怔然。 “原来……你在这里。” 一声长长的喟叹。 明棠与沈鹤然皆坐在马车之中,本想出言试探一番,沈鹤然却好似陷入了混乱痛苦。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与混乱的呓语。 “阿娘……阿娘……别走……” “老匹夫,你还我的阿娘——” “我不是怪胎,我不是!” “救命,救命……谢,谢,救我……” 明棠想与他说话,他却听不进去半句,抱着头在马车里打起滚来。 前头的话与明棠之前便听过的梦中呓语有些相似,只是这后头的两个“谢”字叫她更觉得疑惑。 他是在说“谢谢救我”,亦或者是什么人的姓氏“谢”字? 沈鹤然眉头皱得死紧,身上的衣裳早被冷汗浸透了,明棠知晓这时候问他也问不出来,干脆叫拾月点了他的睡穴。 却不想拾月出手仍旧无效,他痛得大哭,最后生生厥了过去。 拾月与明棠面面相觑。 “你可见过这般症状?”明棠思及拾月到底是在从龙卫当差,为谢不倾做事,见多识广,便问起来。 拾月有些迟疑:“属下不敢断定,但他既先前是摔坏了头成了傻子,恐怕也是脑中的疑难杂症。属下惭愧,只会医药毒物,人体躯干,心脑等复杂之处,属下是一概不知。” 她既这般说了,明棠也不再追问。 因吃了上回未开正门,便被明棠拿捏,砍了一波心腹的亏,高老夫人这回也学聪明了,接到她要回府的消息,早早地叫人开了正门相候,还派了身边得用的嬷嬷候着,想演一演祖慈孙孝,清一清府中流言,却不想明棠长驱直入,压根不曾搭理任何人。 那嬷嬷没想到明棠出去了一圈,回来好似比先前还嚣张跋扈些,气得头脑发昏,回去就告。 高老夫人这些日子没了明棠在侧,头风都好了不少,先前被病痛折磨得瘦凹陷的脸颊也养回来了些许,有几分从前之姿。 她原以为给明棠一个台阶儿她便会下,想不到她是越发傲气了。 听着那嬷嬷添油加醋地描绘明棠是何等目中无人,高老夫人心中虽有气,脸上却一笑:“你懂什么?世上总无祖母朝小辈低头的道理,她这般拂了我的面子,下人只道她不孝。” 她就着使女的手,美美地吃了一颗樱桃果儿,心平气和地问起:“二郎君呢?她与二郎君处得如何?” 高老夫人很是成竹在胸,晓得明棠被她膈应,这一个来月恐怕很不痛快,定与明以渐的关系愈发差劲。 那嬷嬷也是一撇嘴:“谁知道二郎君在哪,老奴可不曾看见二郎君的车马,定是这小子将二郎君丢在后头了。” 高老夫人面上愈发有了欢喜之色,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使女,是在潇湘阁附近洒扫的使女。 她显然是带了消息来讨赏的,面上很有些兴奋之色:“老太太,奴婢见三郎君带着个人回来了,便在潇湘阁左近听了听墙角——原来三郎君带了个傻子回来!” 高老夫人也没料是个这样的新鲜消息,兴味地叫赏了一把铜板儿,便叫她细细说来。 那侍女滔滔不绝地开了口:“那傻子一路上就不大对劲,进了院子立刻大喊大叫,一时叫娘亲,一时叫父亲,一时又什么哥哥姊姊的。奴婢冒死在爬到高处看了,瞧见那半大郎君比三郎君还小些的模样,抱着三郎君不肯松手,一面叫她什么……大漂亮。” 高老夫人险些被樱桃果儿噎住,再赏了一把钱叫她下去,好好盯着有消息再来。 等她走了,高老夫人才怪道:“这是何等不成体统的称呼?且她将镇国公府当成什么菜市口了,什么人也往府中带。” 那老嬷嬷却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老夫人说起这个,奴婢倒是有些猜测。方才那家送了消息来,说是三郎君在庄子里头宠幸了使女,却不大上心,没提给位份的事儿,倒是院子里少了个俊俏护院,难不成就是这人?” 高老夫人虽上了年纪,却也晓得时下风靡什么,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恶色:“你的意思是,明棠好了男风,还将人带回来了?” 那老嬷嬷连连点头。 高老夫人顿时觉得那樱桃果儿都不大好吃了,推到一边赏给了下人,心中过了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