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夫人来了? 明棠有几分意外地挑了挑眉,见魏轻更是火急火燎地要往那边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四婶娘还在,她总不会让阿姊吃亏,世子勿要着急过去,先听我说完下毒之事也不迟。” 魏轻与明棠其实鲜有几次正面的交流,他只常在明宜宓的口中听她说起她棠弟温和细腻又玲珑剔透,其余时候不过是在谢不倾身边远远见过几次,从未与她如现下这般说过话。 即便他不会因着所谓“以色侍人者不长久”看轻明棠,却也觉得她同那些身世悲凉凄惨的小郎君没有什么两样,但今日屡屡接了她的眼风,见过了她做事,魏轻才终于知晓这位色若春晓的小郎君绝不仅仅只有面上的这些美色。 “明世子请说。”魏轻便先按捺下心中的焦急。 “此毒用量轻微,以时日长久渐渐谋局,使人日渐衰弱、双腿萎缩不能行走,最终气弱而死。”明棠说到这里一顿,才抿着唇道:“我府中二房庶出的二郎君明以渐,便是自小受此毒所扰。” “而近来,亦有人对我投下此毒。”明棠遂将阿丽一事粗略说予了魏轻听。 魏轻眉头紧皱,思索片刻便道:“府中内鬼,着意对你们动手。听芮姬的话,这毒来处应当十分稀罕,对你们三动手的,应该是同一幕后之人。” 他心中有几分讥诮——人人的府邸里都做出一副烈火烹油的其乐融融之景象,如今看来,反倒个个深墙大院里皆藏着种种烂泥污垢。镇国公府之龃龉,比起他景王府也不逞多让。 明棠点头:“但有一点,不同寻常。” 她回头望了一眼明宜宓躺着的正厅。 魏轻立即领会过来:“你与明以渐,至少是郎君,若言及府中权势争斗世子之位,也应当是在郎君身上,还有些道理能讲通,不至于牵连到宓娘身上。” “正是如此。”明棠伸手摘了一片花叶,紧紧地捻弄在指尖,伴随着她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花叶顷刻间便破碎不堪,成了一团汁水粘腻,“何以对我阿姊出手,便是找那背后之人的关键。” 她其实已然有了些猜测,但多条助力又有何不可? 明棠又不知谢不倾愿不愿意屡次蹚她家里的浑水,也懒怠去开这个口低人一头,便退而求其次,寻到对阿姊有情的魏轻身上。 她又提起之前明宜宓被毒菌子所害中毒一事。 魏轻将两件事情放在一处想,心中怒火愈发酝酿,强压着一口气道:“明世子胸有沟壑,应当已有打算,需要魏某如何配合应对,随时差人与我说便是。” 明棠等的便是他这句话:“我命人抓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今夜需得重重盯着,世子私下应当有人手,今夜可派人潜伏在侧,若有人前来,务必抓住,留下活口。” 魏轻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明棠知道他火急火燎地还能立在这里,全然是因为这消息是同明宜宓有关的,如今既然已经点了最重要的消息,便不再拘着他了: “且先说到这里,事情繁冗一时说不尽,我也懒怠耽误你看我阿姊的功夫,回头我会将我已然查探出的消息写成信笺送到你手中,若有旁的事情需你帮忙,也自会差人禀告于你,你且去罢。”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魏轻便已然马不停蹄地朝着正厅而去。 一如许多次明棠曾见过的那样,魏轻总是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阿姊而去。 迫不及待的,欢欣鼓舞的,担忧焦灼的…… 他从没有退开半步,只永远都在往前,奔赴到她的身边。 真好。 明棠有些欣慰,却也不知心中为何泛起淡淡的怅然。 大抵是羡慕吧。 明棠是羡慕的。 无论前世今生,好似从来就没有人如魏轻奔向阿姊一般坚定——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明棠禁不住笑了笑,将这些念头皆压回心里。 如此良人,是阿姊的运气,羡慕也羡慕不了。 她从没指望过自己也会有什么好运气,便只在心中期盼阿姊和魏轻能够长久,永远如今日少年热忱一般,无论何人阻拦,皆会毫不犹疑地继续走到她的身边。 便在这时,明棠耳边忽然有些微热,低沉悦耳的嗓音骤然出现在她耳边,有些像是轻柔的鸦羽轻轻飘过。 “在看什么?” 明棠一下子转过头去,便瞧见谢不倾半倚在花架上,站没站相地看着她。 他瘦削颀长,便是懒懒散散站着也比明棠高出不少,明棠看他,需得仰望。 这不知怎的叫明棠心中的怅然愈发重了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只是她一退,谢不倾反而欺身上来,长臂一伸,便将她禁锢在自己与花架中间。 到了夜里,愈发有些凉起来,明棠能感觉到他氅衣下的一层温热。 谢不倾伸手半捧了她的脸儿,如同抚弄心爱的猫儿一般揉了揉她脸颊上的一点儿软肉,道:“魏轻那厮有什么好看的?” 他哪会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明棠没答,只垂下眼来:“没什么。” 谢不倾察觉出她周身气息有些低落,以为她在因明宜宓中毒一事焦灼难安,便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道:“宫中闯进去个刺客,闹得乱糟糟的,本督已然带出来了两个太医,在外头会客厅里候着,若你想要的话,随时宣他们进去替你阿姊看诊便是。” 明棠知道他已然出了力了,脸上有些笑容:“多谢大人。” 谢不倾分明瞧出她还是有两分郁郁寡欢的模样,便将她的发都揉乱了,故意笑道:“怎么,是嫌本督来的晚了,不如那景王世子将人带来的快?” 他若不说还好,他一这般说,明棠倒有些较真起来,即便她不是因此而失落,却还是认真说道:“倘若只是就事论事,这人命关天的事,自